飞魄散,僵在原地。
大灯晃在小男孩脸上,明明白白映出他的苍白和惶恐,徐楚宁看见他眼中的呆滞,不由得闭上眼睛。
将要撞到他的前一刹那,郁风峣打了个方向盘,车子以一种非常扭曲的姿势转弯,擦着小男孩的衣角疾驰而去。
轮胎摩擦在地面上的声音尖锐刺耳,徐楚宁觉得耳膜都要穿刺了。
车子飞出去,恢复寂静。
一旁传来闷笑。
“你笑什么?这种事很好玩吗?”
徐楚宁气不打一处来,还在心有余悸,连忙转身看,那小男孩已经吓得跌坐到地上,坐在路中央,没了动静。
“好玩啊。”郁风峣一脸云淡风轻,“恶人自有恶人磨。”
“你刚刚要撞到他了怎么办?”徐楚宁眼睛都红了,急得气火攻心,咬牙切齿,“杀人是犯法的你知道吗?!你就算刚只把他撞倒也够你蹲几天的!”
“我当然知道。”郁风峣认真下来,却丝毫没有悔意,反而皱着眉,“我杀他犯法,但他才7岁,他现在就算把我杀了,也不会负任何责任,只会说「闹着玩的」。我不会让这种情况发生,我只能先下手为强。”
“流氓逻辑!”徐楚宁气笑了,“照你这么说,全世界的人都对你有威胁,只有你是清白的!”
郁风峣不再说话。
徐楚宁越说越觉得胸闷气短,语气凌厉:“你总有伤害别人的理由,都是别人的错,你做什么都有道理,你都是对的!你……”
话没说完,徐楚宁脸色白了,捂着胸口。
一瞥眼看见他这样,郁风峣当机立断在路边停车,翻过去给他解开安全带,把人抱在怀里轻拍脊背,顺他的呼吸,“别生气,冷静一下,是我错了。”
徐楚宁反手攥住他的绷带,用力抓紧,脸色涨红,半晌才缓过来。
恢复过来的一瞬间,徐楚宁甩开他的手:“我不用你管,你就是故意刺激我,想看我笑话。”
“没有。”郁风峣看着他,眼神深邃无波,“我心疼你。”
徐楚宁“呵”了一声。
男人目光渐渐上移,落到他左眼眼尾的地方,发现那里有一处擦伤,眼神瞬间冷下,满是漫不经心的恶意。
“我还是仁慈了,刚刚不该躲。”郁风峣沉思,“就该直接撞上去。”
“你发疯别带上我,我不想犯法!”
“跟我在一起,你还怕什么?有的是办法脱身。”
“你为什么非要跟他过不去?这样草菅人命你很高兴吗?”
“什么叫我跟他过不去?他把你弄伤了。”郁风峣极为平静,“我这么做已经很有良心,不把他眼睛挖出来都是看在你的面子上。”
“够了!”徐楚宁忍无可忍,哽咽着抹了把脸,“我不想听你说话。”
郁风峣就不再说话了,从一旁的夹层拿出一只药膏,递给他。
徐楚宁本不想接,但他不接,男人就不让他走。
一把抓过药膏,开门下车,跑回了家。
从后视镜里,看见徐楚宁跑到小男孩身边,把他扶起来。
郁风峣捏着打火机的手微微收紧,将物件捏在指间把玩片刻,而后兴致缺缺地扔开。
出门太久,徐女士都有些担心了。
“怎么这么久?菜市场收摊了吗?”
“没,路上花了点时间。”徐楚宁勉强笑了一下,把板栗倒出来,开始坐在门口剥。
徐女士擦干手,跟他一起剥,看见他眼尾的细小伤口,问,“你眼睛咋了?”
徐楚宁也没打算瞒着,实话实说,“路边小孩儿玩弹弓,不小心弹到了。”
一听这话,徐女士脸就沉了,“是不是路口那家,大铁门的,一旁还有好大个车库那家?”
徐楚宁惊讶:“对,你怎么知道?”
徐女士一脸愤愤,手里的板栗狠狠扔到盆里,“那家人可欺负人,仗着有点权势,胡作非为,之前咱不是大家伙一起出钱,咱把村里那土路修修,以后也好走车走人嘛。”
“嗯,我记得这事儿。”
“那家人死活不出钱,说哎呀,我又不在乎这点路,反正我家在村口呢,修路好处也落不到我头上来,我不出,谁爱修谁修!”
徐楚宁一脸难言。
徐女士继续说:“那不没办法嘛,就剩下的十几户人家凑了钱,给路修了,结果倒好,他们说不要水泥路,完了到头来非要给他们家门口也修,还要修到车库去。人村支书没办法,就给他们修了。”
徐楚宁想起今天那小孩说的话,忍不住问,“他们家干什么的?这么财大气粗。”
徐女士一摆手,做了个“嘘”的动作,“唉,不提,惹不起。”
徐楚宁一下子就明白了。
不好说。不能说。
“哎,算了,不说这了。”徐女士叹了口气,一边麻利地剥栗子,一边言语,“你小时候就爱喝这板栗鸡汤,我就每个月都做,你就是喝不腻。”
板栗丝滑,鸡汤香甜,煮在一起,熬倒微微软烂,是徐楚宁最爱的口感,煮过的板栗一咬就碎,醇厚香味经久不散,吃过还想吃。
徐楚宁笑了,眉眼间都是怀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