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是许多村庄汇集的乡道,在这里小径与通往其他村的路比起来一点都不起眼,或许过往的人都很难意识到这是条路。
一路走过有许多分岔的乡道,最后才是到城里的官道,一路晃了一个多时辰,近二十里路才看见金燕城的城墙。
刚到城门口,便有人看见他就眼前一亮,他立刻投去一个制止的眼神,让人先别靠前。
又随着牛车进城走了一段,到了城中人来人往之处。
“小叔,就把我送到这里吧,我要去打听一下消息。你忙完就早些回去,我…会衣锦还乡的。”他下了牛车,便对小叔躬了躬身以示道别。
周围跟上来的人都瞪大了眼睛面面相觑,这是他们的端王?!和颜悦色还给一农夫躬身?不是被夺舍了吧?
等到柳荣贵拉着牛车不见了身影,那人脸上所有的温度都顿时消散,粗布木冠也遮不住他冷冽的威仪。
十几个青壮立刻都同时松了口气,还好,是他们的端王。
“将军。”
“王爷。”
“主子!”
他微眯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但也没有人敢打扰。
半晌,他才回过神后说:“先找个地方落脚,本王回来的消息先不要外传。”
“是!”齐声应道。
立夏多雨,田里的庄稼涨势喜人,只是许多洗了的衣物就难以晾晒了。
柳如思庆幸自己很有先见之明,人一刚走,就趁着有太阳,立刻把所有衣服被子都晒洗了一遍,昨天就已经干透了。
现在外面下着雨,她便可以把暂时堆放在床上的衣物都叠起来,时间安排的明明白白~
将秦烈的衣服一套套叠好,放回他的衣柜,最后触到的是柔软细腻的绸缎衣角…
收治秦义的第二天她就把这身衣服洗了,只是这衣服精细,她不会缝补。
虽然他走的时候置气让她烧了,但她也不可能真的烧。在这物质匮乏的时代,破烂棉袄都能拿去当铺当几个铜板,这样的华服哪怕是拆成布料去卖也能卖不少钱。
只是她也不会真拿去卖了,家里是需要钱,但这种钱赚了会让人抬不起头。特别是家里有孩子,她不想让秦晧觉得可以因外物轻贱自身。
烧了可惜,卖了不合适,只能放着了…柳如思想了想,在秦烈的衣柜里找了个角落将这身华服放好。
“娘…皓晧晚上还想跟你睡嘛!”小秦晧一自称皓晧就是在撒娇,此时更是整个小身子黏在她身上使劲的扭。
“再一再二不再三,皓晧听说过吗?已经让你两晚了,今晚一定要自己睡了。”柳如思故意板起脸严肃道。
小秦晧靠在她身上捏着她的衣角,大大的眼睛满是伤心的说:“真不想秦义叔叔走,我还有好多不懂的学问,都没人教了,娘也不让我一起睡了…”
“昨天这套说辞已经用过了。”柳如思并不买账。
小秦晧又是失望又是费解,用过就不能再用了吗?不该是好用就一直用吗?
柳如思蹲下与他对视,笑着说:“过几日若是不下雨,娘就会去趟城里,皓晧要不要一起去?”
“要!”小孩子的注意力就是这样,一些不开心的事能轻易被开心的事掩盖,所以许多人回忆起童年都是开心的事。
而此时的黄家,黄大石坐在床边,黄嫂子在旁边劝说着:“咱闺女想跟着柳恩人,这有什么不能同意的?彩云就算嫁给那老鬼也不过五两银,柳恩人可是愿意出十两!”
“我知道!”黄大石眉头一竖,吓得黄嫂子缩了缩,不过前几年他也听了柳如思的劝告,而且得了儿子更是愿意听柳如思的话,所以动手的恶习已经改了。
“可这,可是要卖给她为奴,若是卖到别处也就罢了。这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我这脸往哪放?”
“儿他爹啊,她是咱的救命恩人!为报救命之恩,愿为奴为婢的不在少数,说出去也不丢脸!”
见黄大石还在犹豫,黄嫂子就补充道:“柳恩人先救了你的命,后帮我调养身子,我们这才有了儿子。可她从来没要过我们一分报答,秦烈走后来找我们帮忙,哪次不是带着鸡鸭带着礼来的?”
“那还不如给秦兄弟做个妾,也好听一点。”黄大石心里琢磨着,听说秦义出门闯荡去了,万一闯出个大富大贵,还能跟着沾沾光。
黄嫂子顿时一滞,可这对柳如思就不是好事了,哪个女人希望自己的男人三妻四妾啊?这是报恩还是报仇?
不过转念她也明白男人是不能理解女人的苦楚的,黄嫂子便换言道:“他们有儿子了,咱平民百姓四十无子方可纳妾。何况她答应这事不会往外说的,在外面咱们就说,是看她一个女人带着孩子在家不容易,把女儿送到她家做个伴儿,帮帮忙。”
对于四十无子可纳妾的说法黄大石嗤之以鼻,律法上是这么写的,但实际上只看有没有钱,只要养得起,多少个妾也不会有人管,若是他有钱前几年没有儿子的时候就会纳妾了。
不过他也想明白了,反正这事儿不会往外说,而且多得五两银还不用添嫁妆。
牛车又晃晃悠悠的走在路上。
这次的牛车上除了往常的货物,还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