类严格的约束自己的行为,谨小慎微。
宁可一刀切的全部斩掉,也绝对不放过哪怕是一丁点的可能的纰漏。这就是人类为了保有自己身上的负责,而决定要落成的束缚与规则。
你不需要食物,所以你不能说饿。
你不会因为温度的高低而受到伤害,所以你不能说冷热。
你不会有伤痛和病症,所以你无论遭受到了什么样的对待都不可以抱怨,不能哭、不能疼。
商长殷听的直皱眉。
这已经远比他原本所以为的还要来的更为恶劣。便是存天理灭人欲,也不过如此了。
这样的“规矩”下一板一眼生存的人,真的还能够从广义的定义上将他们称之为“人”吗?那和戏台上受到透明的丝线所操纵的人偶,又有什么区别呢。
就算不谈这些,姑
且只看这个人类似乎没有任何的死亡的点,而只有新生儿不断诞生的现存的规则……商长殷觉得自己似乎已经看到了某种可怕的、注定会到来的人口爆炸。
只要一想到,如果自己从这个看起来与世隔绝的小庄子走出去的话,说不定就会被人挤人挤人所包围起来,商长殷就已经开始觉得头疼了。
这个世界的天道之子究竟是怎么想的……发展出这样明显有非常大的问题的社会制度真的没有关系吗?
还是说,这当中尚且有什么他没有探明的规矩存在?
考虑到此,商长殷决定先按兵不动,看看后续还有可能有什么出现。
半夏当然不知道商长殷都在思考一些什么,她还在犹犹豫豫的和商长殷说自己的想法。
“但是,我发现,仙人们好像其实……并不是时时刻刻都在盯着我们的。”
半夏第一次发现这一点的时候,是在她七岁那一年。实在是太过于饥饿了的小姑娘没有忍住,在四下无人的时候,吃掉了一颗鸟蛋。
当冰凉滑腻的蛋液流过舌尖与咽喉,最后填入咕咕直叫的空荡荡的腹中的时候,半夏感受到了一种从来都没有过的、难以言喻的满足与幸福,那是任何事情都无法与之比拟的、足以让人为之沉浸。
等到之后,当半夏反应过来自己究竟都做了些什么之后,她的脑袋“嗡”的一声,只感到了无尽的惶恐。
我是不是……做了什么错事啊?
半夏不敢告诉任何人这件事情,但是那几天,她的面上都总是挂着一种惴惴不安的神色来。
可出乎半夏意料的是,什么都没有发生。
没有天罚,没有雷霆加身,甚至连来自仙人的斥责与问讯都没有。半夏在无比的忐忑当中等过了真正一个月的光景,接着在某一天忽然后知后觉的意识到,只要她不把这件事情说出去,似乎不会有任何人为此而来找她的麻烦。
她的胆子开始一点一点的变大了起来。
半夏开始会在饥饿难忍的时候找个借口出门,然后在汤山上找一些能够果腹的食物。一回生二回熟,她逐渐开始对这件事情变的得心应手了起来。
如此过去了六七年,半夏从未东窗事发过。
时间久了,半夏自己甚至都已经忍不住开始怀疑——是不是,其实仙人们根本不在意这些?就算是真切的表达出自己内心的真实感受,也不会像是长辈们说的那样,是一件大不敬的事情?
——于是,因为抱有着这样的想法而放松了警惕的半夏,就今天被商长殷给抓了个正着。
已经将一切都同商长殷坦白说出的半夏不安的用手搓着自己的衣角,她死死的闭着眼睛,等待来自商长殷的审判。
但是她并没有等来面前恍若谪仙一般的少年的斥责、谩骂亦或者是惩罚。正好相反,她被一把拉入了一个怀抱当中,随后是风声从耳边流过。
“你们这山里,原来还真的是有这种脏东西的啊。”她听见商长殷这般感叹。
半夏有些茫然和慌乱的睁开眼睛,随后脸色在一瞬间变的煞白了起来。
夜色当中,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从汤山上已经下来了许多的精魅。它们都是由漆黑的雾气所构成的,几乎要彻底的隐没在夜色里,唯有双眼散发出来幽幽的莹绿色的光芒。
而眼下,她和商长殷正被这些怪物团团的围在了中央,半夏甚至能够看清楚那些妖物尖锐的獠牙上滴下来的涎水。
“是妖魔!”她再也无法抑制住自己的情绪,哭叫了起来,“是妖魔!”
这一刻,半夏终于想起来一直都被埋在记忆的最深处的、奶奶去世前同她说的话。
“小半夏,你要记住。”
“欲望会引来的不是仙长的责备……”
“——而是会将我们吞噬掉的妖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