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姐喝了口姜汤,眼泪就滚落了下来,她握着丫鬟的手哽咽道:“月儿,你跟着我受苦了。” 丫鬟月儿连连摇头道:“小姐,我不苦,当年要是没有夫人救我出火海,我现在还不知道是什么样子。” 小姐依旧哽咽道:“娘走后,爹另娶新人,新夫人又生下了一儿一女,如今苏府早已经没了我的地位,若不是你一直照顾我,我怕是死在这苏府后院都无人知晓……” 月儿赶忙安慰道:“小姐又何苦自艾自怜呢?您不是还有赵公子呢,这可是先夫人过世前给您定下的婚约,赵公子丰神俊逸,又有才干,年后小姐及笄,赵公子必定会上门前来提亲,等小姐嫁给赵公子,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说到这位赵公子,小姐苍白的脸上平添了几分羞涩,看上去越发娇嫩动人。 乐桃微撑着下巴,站在窗外静静听着她们说话,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等那小姐睡下,丫鬟也打了个地铺睡在了一边,屋里的灯熄灭了。 乐桃微翻上屋顶坐在了帝夜潋旁边,望着天上的星星,良久才开口道:“帝夜潋,你有父母吗?” 帝夜潋淡淡道:“本尊乃天地自养,谈什么父母。” 乐桃微又沉默了会儿才道:“我有父母,有一个家,但我从小一两年都难见他们一面。” “我浑浑噩噩的长大,后来也离开了家乡,和他们依旧一两年都难见一面,老实讲,我不太懂亲情,就连爱情,也不懂,我唯一懂的,大概只有友情。” 说到这里,乐桃微忽然笑了一下,看了看帝夜潋道:“我和你说这些做什么呢?” 岂料帝夜潋道:“世间之情,不过徒增烦恼,不懂也罢。” 听了这句,乐桃微微妙的心情一扫,八卦的心一下上来了,眼亮亮的瞅着帝夜潋道:“听你这样说,你莫非有过喜欢的人?” 帝夜潋看着她那双眼睛里的光,不悦道:“本尊从未有过什么喜欢的人。” 乐桃微不解了,没有就没有呗,怎么还不高兴上了? 于是她拍了拍帝夜潋的肩膀安慰道:“没有就没有呗,总会有的!” 帝夜潋:“……” 这女人的脑子里装的都是什么! 后半夜,屋里的小姐忽然发起高烧来,丫鬟手忙脚乱的点亮油灯,把屋顶上乐桃微身上的瞌睡虫都给赶跑了。 她打了个呵欠站起来,就见丫鬟推门冲了出去,打了盆冷水回了屋,绞了帕子敷在小姐额上。 那小姐躺在床上,秀美的脸红成一片,嘴唇干裂,呼喘出来的都是热气。 丫鬟着急起来,将帕子重新在冷水里绞了敷上去,就急急忙忙的跑出了院子。 过了许久,屋顶上的帝夜潋睁开眼睛,忽然道了声:“来了。” 谁来了,不言而喻,自然是冥府鬼差。 乐桃微眼看着两个穿着黑衣戴着白色面具的黑影从树下阴影里走出,他们宛若无物的穿过房门进入房内,守在了那小姐床边。 没过多久,丫鬟月儿被两个人押着丢回院子,月儿挣扎着抱着一人的大腿哀求道:“婶婆,求求你救救小姐吧!叫个大夫来看一看!” 那婆子蛮横的踢了一脚,把月儿踢到一边,啐了口道:“老爷夫人都睡下了,府里都落了锁了,你瞎嚷嚷是想把所有人吵醒吗?不就生个病吗?能有多严重?什么事明天再说!别说我没有警告你,再瞎嚷嚷就把你关柴房里去!” 那婆子说完,和另一人走了,月儿哭了一阵,这才从地上爬起来,一瘸一拐的进了屋。 很快,她就又跑出来了,急急忙忙就往院外喊,就是乐桃微看着都有些不忍。 那两个婆子自然没走远,听着叫声又赶回来,撞见月儿,两人对视一眼,就上前不由分说的捂住了她的嘴,将她拖往柴房。 月儿眼里都是泪水,不停的摇着头挣扎着,但还是被两个力大的婆子绑到了柴房捆了起来,塞住了嘴。 出了柴房,其中一个婆子嘀咕道:“这丫头真是死掘的慌!如今这府里谁做的主还搞不清?为一个不受宠的小姐,这半夜三更的,谁敢扰主人家清净?” 另一个婆子也道:“可不就是说,真是不懂事。” 那丫鬟久不见回来,时间也一点点的过去了,乐桃微便知道没人来了。 她站在屋顶有些犹豫,帝夜潋似乎看了出来,问道:“你想救她?” 乐桃微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 她只是觉得,这个姑娘不应该就这么死了。 但帝夜潋之前不是也说了吗?她的生气已经散了,阳寿已尽救与救好似都没有必要了。 帝夜潋道:“有时候,这也是一种解脱。” 解脱吗?或许是的。 姑娘的魂魄很快被勾了出来,两个鬼差一人一只手拿着她的胳膊飘出房内,帝夜潋和乐桃微用隐身诀跟在了后面。 两人跟着鬼差出了府邸,又一路出了城,来到荒郊,这才看他们停下脚步。 其中一个鬼差在虚空划了划,面前就出现了一个黑色的空洞,他们押着那小姐的魂魄跨了进去,两人跟在后面进了黑洞。 进了黑洞,四周都是黑茫茫的一片,雾气弥漫,唯有前面那三鬼的身影在白雾中若隐若现。 如此走了一段路,眼前才出现一条宽广的河水,这河水静止无波,宛如一面巨大的镜子,不一会儿那两个鬼差押着小姐的鬼魂上了停靠在岸边的船。 划船的是一位老翁,穿着蓑衣戴着蓑帽,乐桃微和帝夜潋飞到船上刚站稳,就见那如静的水面倒影出他们二人的身影。 划船的老翁就着水里的人影抬头看向他们,苍老的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