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般般?”
谢兰胥捡起地上掉落的绢帕,目光在暖房里不可思议地寻找。
他的声音如石沉大海,落地后只剩无边的寂静。
“般般?”
他又喊了几声,大步走遍整个暖房。
建立在昙园中心的暖房,仿照昙花盛放的姿态修建,种满昙花的阶梯层层叠叠,如花瓣向着花蕊堆积。暖房中心的空心立柱便是花蕊,与烟道相连,源源不断往暖房中供供给着暖气。
谢兰胥站在热气腾腾的立柱旁,心却像是坠入了冰窟。
突如其来的恐惧占满他的胸膛。
“荔知——!”
他攥紧手中的绢帕,困兽一般吼出她的名字。
暖房外侍立的宫人一拥而入,让暖房瞬间狭小起来。
“关闭宫门——没我允许,任何人不得出入。”
“皇上——”
有太监想提醒皇帝,除夕赴宴的官员们还在宫里,此时关门宫门,恐怕会引起朝野动荡。
他话还没出说口,帝王那阴鸷而嗜血的眼神让他后背一凉,下意识吞掉了后边的话。
不光是他,暖房内所有宫人都在威压的边缘,不由自主地双腿发颤。
荔皇后不见了。
众人找遍暖房,找遍昙园,甚至出动了禁军找遍整个皇宫,也没有发现荔皇后的身影。
一个活生生的人,怎么会在只有一个出入口的暖房里不翼而飞?
宫门突然关闭,百官措不及防受困宫中,流言如瘟疫一般快速散播。
“我听说那暖房出入口只有一个,门前还站着十几个随侍的宫人,荔皇后怎么可能就这么消失了?”
“对啊!不管是有人进去掳走了皇后,还是说皇后自己走了出来,那十几个人,不可能一个都没看见吧?”
“你说会不会是皇上想要将我们……”
“不可危言耸听!”
“皇后刚刚宣布有孕,难道是有人不想要她生下这个孩子?”
“可宫中并无嫔妃……”
“此事真是诡异莫测……”
未央宫中,谢兰胥坐在荔知不久前才坐过的床上,一动不动地看着手中的绢帕。
绢帕上干干净净,只有一朵昙花。
昙花还在,她却消失了。
是被人掳走,还是……
是蓄谋已久,还是临时起意?
晚宴上宣布怀孕,是否和失踪有关系?
谢兰胥一向引以为傲的头脑,此时却像是遭到突然袭击,被一下子打了个晕头转向,脑中中疑问无数,却找不到答案。
时间一滴一滴流逝,他如石雕一般没有动弹。
忽然,殿外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谢兰胥就像溺水的人重获新生,猛然抬起头来,目光灼灼地看着步入殿中的高善。
高善对上他的目光,脚步一滞。随后低下头来,恭敬行
礼,低声道:()
“皇上,禁军搜遍了皇宫,没有发现皇后和可疑人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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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找。”
高善躬身行了一礼,悄然无息地退了出去。
未央宫重回寂静。
一天,两天,三天。
一遍遍禀告,一遍遍失望。
困在宫中的群臣由一开始的镇定,渐渐变得焦躁不安。
他们陆续求见皇帝想要出宫,然而皇帝谁也不见。
百官之中,一些原本便有亏心事的,每日惴惴不安,做梦都是一场瓮中捉鳖。
还有一些身正不怕影子斜,既来之则安之的,干脆加入禁军的搜寻活动,也算是给自己找些事做。
万俟丹蓼虽贵为公主,但也自发地加入了搜寻的队伍。
如果说世上有什么她发自内心敬佩的人,荔皇后便是其中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女性。
荔皇后推动的那些政事,是她从未想过,但看见之后便醍醐灌顶,茅塞顿开的。回想从前的她,在移情谢兰胥的时候,竟然对这样的女人有过芥蒂。还有那如今守卫边境,令罗刹国闻风丧胆的镇海大将军黑火,他们少年时候曾因为他的肤色和模样轻视于他,自以为是地将他戏耍,荔皇后虽与她一般年纪,却从未犯下他们曾犯过的幼稚而愚蠢的错误。
每每思及从前,她便感到羞愧。
万俟丹蓼不愿让人以为自己攀龙附凤,所以轻易不愿入宫觐见。
世人只以为帝后同万俟家关系密切,与她只是政治认亲,她对帝后也无多大感情。
却不知她在心中将皇后视为楷模,暗自向她学习比较,幻想有朝一日能与她相提并论。
至于皇帝——
每次想到此人,万俟丹蓼就会牙齿发痒。
那个看上去高风亮节的两面人,他能娶到荔知,只能是他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从冷宫里一无所获地出来后,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万俟丹蓼自己也迷茫了:还能去哪儿呢?
她发誓,搜遍了眼睛看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