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王留步!”
谢凤韶都快走到出宫的成安门了,一个提着袍子一路小跑的侍人急急忙忙将他叫住。
离得近了,谢凤韶认出这是瑶华宫的宫人。
“你怎么来了?”
“贵妃娘娘让殿下来都来了,陪她聊一会再走,这不——拢共派了四五个宫人出来找殿下,还是奴婢运气好,捷足先登了。”侍人卑微地弯着腰,奴颜媚骨地笑着。
谢凤韶没法子,只好又返回瑶华宫。
一踏进宫门,便听见怡贵妃在发脾气。
谢凤韶已经习惯母妃天两头的小孩儿脾气了,他见怪不怪地走了进去。
“父皇呢?”
“还说呢!等了你一会不来,说要批折子——走了!”怡贵妃懒懒地躺在贵妃榻上,绯红的华丽衣裙像扇子那般展开。一名秀气的宫女正在小心地给她捏脚按摩。
怡贵妃让四周的宫女退下,没好气地埋怨道:
“凤儿,你不在宫中等着母妃,去哪儿了?怎么到处都找不着你?”
“我见母妃不在宫中,便随便走了走,打算出宫了。”谢凤韶撒了个小谎。
怡贵妃并未起疑,她的关注力不在这上面。
“你父皇将中郎将的位置交给谢兰胥的人了,叫什么荔鸣……谁的堂哥来着?”
“荔鸣珂。”谢凤韶提醒道。
“对,就是那个人——”怡贵妃气急败坏道,“千牛卫掌控京中禁军,中郎将是军中要职,母妃一直帮你看着呢,谁能想到被人捡了馅饼!”
“一个中郎将而已,不碍事的。”谢凤韶不以为意,“谢兰胥本来就是我们的人,给他也无妨。只要不是谢敬檀的人就好。”
“你呀,什么都不争不抢,母妃怎么放得下心!”
“……那也未必。”谢凤韶说。
两人聊了一会,谢凤韶陪怡贵妃用了午膳,这才得以从瑶华宫脱身。
凤王走后,怡贵妃准备午睡了,惯常给她调安神香的那个侍人却不见踪影。
“章含莲呢?”怡贵妃轻蹙秀眉。
“禀娘娘,章内侍还没回来。”宫人回答道。
“还没回来?其他去找凤王的都回来了,怎么就他还在外边晃悠?”怡贵妃不满道,“立即去找,让他赶紧回来。”
宫人领命退下。
两个时辰后,瑶华宫的宫人在一处废弃的凉亭外,找到了吊死在树上的章内侍。
……
荔知一回府,看见的便是嘉穗颇有深意的笑容。
她把攒盒拿给嘉穗,让她叫上荔慈恩和嘉禾一起吃,然后推门进屋,谢兰胥又在她屋里喝茶,这回手里还多了一本书,仿若她家已经变成自己家。
荔知反手关上门,笑着走了过去。
“阿鲤在看什么书?”
“《山河志》,从你书架上随手抽的。”谢兰胥头也不抬。
“用过
夕食了么?”
谢兰胥摇了摇头。
“想吃什么?”荔知问。
“你做的我都吃。”谢兰胥还是不抬头,好像手里的书有多吸引人似的。
荔知哑然失笑。
“我去小厨房看看可以做什么。”
她打开门,走出去,鲤鱼尾巴自动跟了上来,手里还拿着那本书。
荔知走到小厨房,检查了库存,发现水缸里存着两条草鱼,便决定小露一手做个鱼吃。
见荔知伸手去水缸里捞鱼,谢兰胥忽然问:
“你会杀鱼么?”
“见别人杀过,应该不成问题。”
谢兰胥手里的书似乎失去了对他的吸引力,他将书随手放到一旁,挤开了正在跟滑溜溜的草鱼作斗争的荔知。
他挽起宽大的衣袖,几下就将活蹦乱跳的草鱼给捞到了案板上。
“刀。”
他手一伸,十分自然地说。
“啊?哦——”
荔知连忙送上刀具。
谢兰胥垂下眼神,平静而利落地一刀结束了草鱼的生命。
刮鳞去腮的活儿,老实说,荔知先前还有些抗拒。谢兰胥来操刀正合她意。她主动而热情地打着下手,一边递着谢兰胥需要的工具,一边及时提起他坠落的袖口。
谢兰胥去鱼鳞的熟练劲儿,让荔知很是意外。
“阿鲤以前也经常处理鱼吗?”
谢兰胥嘴唇不动,从喉咙里敷衍地应了一声。
“阿鲤身边的宫人呢?”
“头几年有,后面就没有了。”谢兰胥说。
“那谁来照顾你的生活起居?”
“我自己。”谢兰胥口吻平淡,刮鳞的手又快又稳,仿佛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我照顾自己,也照顾母亲。没有吃的就下湖捕鱼,东宫的鱼,都是些蠢肥的锦鲤。见人靠近,还以为是投食的,自己便会靠来。”
“锦鲤……好吃么?”
荔知出口后就后悔,问了个蠢笨的问题。就如东宫那蠢笨的鱼一般。
好在谢兰胥没觉得受到冒犯,他还认认真真回忆了一番。
“……比普通的鱼土腥味更重,肉也柴。”
看他这模样,荔知不禁笑了。
“你笑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