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谢兰胥的双手一边环着她的腰,一边握着缰绳,他的下巴放在她肩上,温热的呼吸挠着她的耳廓。
“为什么?”他反问。
“你难道不怕大家议论吗?”
“那又如何?”
荔知听到耳边一声嘲讽的轻笑。
谢兰胥用力一夹马腹,汗血宝马在两边围观百姓的惊呼声中疾驰而出。
行军队伍中出现几声笑声,是万俟兄弟在嘲讽小弟弟佳人梦碎得很彻底。
万俟丹蓼是队伍中唯一女性,入城后便像荒野上的朱顶红那般打眼,随着谢兰胥和荔知的离去,这株朱顶红像被霜打过一样。
她紧紧握着手中的缰绳,原本令她心潮澎湃的欢呼声变得
索然无味。万俟丹蓼想起了上一次谢兰胥和荔知共乘一马的时候。()
那时他们以一千五百人,传奇般地挫败了万俟传敏的二十万大军,看见谢兰胥拉起荔知骑上同一匹马,她一方面心有不甘,一方面又是单纯的好意,主动提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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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和女子同乘一马多有不便,不如让她和我骑一匹马吧。”
那时,谢兰胥并未看她。但她永远记得他的回答。
“不必了,是我想和她一起。”
这句话谢兰胥并未深思,因为回答后的他也露出了惊讶和思索的表情。
万俟丹蓼还在孩童时候,便听过废太子的传说。
谢松照从小便有神童之名,神童大多在长大后泯然众人,然而谢松照的光环从未黯淡熄灭。如果说常人是被女娲甩出来的泥点,那谢松照就是被女娲以嘴唇吻出的泥人。
万俟丹蓼听过太多废太子的光辉事迹,对这位恍若天神的男人怀着比父亲更深的仰慕,但是不等她有机会亲自朝见这位心中的榜样。谢松照便以谋逆之罪,血溅三尺,死后薄棺一副,草草下葬。
然后,他仅剩的儿子,来到鸣月塔。
“妹妹别伤心了,刚刚殿下可是一眼都没看你!你要是哭了,也只有哥哥给你抹眼泪——”二哥万俟蠡骑到万俟丹蓼身旁,恶趣味地戏弄道。
万俟丹蓼冷冷横他一眼,骑着马先往前走了。
将迎接的百姓和十万大军甩在身后,谢兰胥和荔知率先到达都护府大门。
守门的门房揉着眼睛,不可思议地连连看着马上的谢兰胥和他们身后:“殿、殿下?其他人呢?”
“我先到。”谢兰胥说,“告诉都护,我休息一晚。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门房还没反应过来,门口的谢兰胥和荔知已经不见了。
谢兰胥不回竹园休息,反倒带着荔知走上了一条陌生的路。直到眼前出现鸣月塔城的另一座城门,荔知才反应过来:
“殿下又要出城?”
“叫阿鲤。”
“……阿鲤,你刚刚回来,又要去哪儿?”
谢兰胥没有立即回答。他向守城的士兵展示了他那张现在全城皆知的面孔,轻而易举带着她出了城门。
“去找一个地方。”他言简意赅道。
荔知暂且压下心中的遗憾,跟着他穿过草甸,踏上了一条山路。
晚霞渐渐散了,夜色缓缓侵袭天空。
山林中的夜来得格外的快。
当谢兰胥停下马时,穿透树叶将山林映照的变成了澄净的月光。他下马之后扶着荔知,将她抱下了马。
一整套动作越发熟练。
不远处,荔知注意到茂密的灌木背后有热气袅袅。
谢兰胥踩在碎石头上翻过草丛,然后朝她伸出手。荔知牵着他的手,来到一片雾气缭绕,热气腾腾的野温泉前。
“你怎么什么地方都知道?”荔知想起了那片开着海菜花的玛瑙湖,不可避免地也想起了船底的尸体。她努力让自己忘却那可怕的一幕。
“听人说的。”谢兰胥说。
荔知刚想说话,就见谢兰胥熟练地解起了铠甲。
好了,船下的水鬼彻底不见了,侵占荔知脑海的是溪水激荡的那一夜。她下意识移开了目光,做贼心虚地摸了摸发红的耳垂。
不一会,她就听见入水的声音。转过头去,谢兰胥已经将大半个身体浸入了温泉,那隐约在雾气和水中的青色刺青,让她的心重新平静下来。
谢兰胥靠在一块浅墨色的大石头上,神色淡然地看着她:“还不过来?”
荔知缓缓走了过去,在他身旁坐下,脱下足衣和鞋子,将脚泡入池中。
谢兰胥伸出手,轻轻抚摸着她泡在水中的部分,轻声说:
“下来。”
荔知的心在胸前里咚咚作响。
夜色前所未有地寂静。
“殿下……”她说,“我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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