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开在电话那头也安静了一瞬,等开口,并未表现出惊慌,而是稀松平常地问:“前方车流密集吗?”
他的镇定将盛悉风的不安压下大半,她告诉他:“还算空旷。”
“那就好。”江开语气更轻快些,继续问,“试过挂空档了吗?”
“试过了。”
江开:“车速多少?”
盛悉风看了一眼仪表盘:“115。”
江开:“油量?”
盛悉风:“大约五分之一。”
“现在在哪?”
得知她的大概方位,江开找于知南借手机报警,虽然他知道盛悉风知道注意事项,但保险起见,他还是快速跟她强调了一遍,“你注意保持沉着冷静。打开双闪,持续尝试刹车。”
“前方有车早早就鸣笛警示,不要猛打方向,更不要强制长按开关,方向盘会抱死。”
盛悉风:“好,我知道。”
“别怕,我陪着你,我现在就过来找你。”
江开说着开车出门,于知南不放心,想跟着一起,他不让:“妈,你就让我安心开车吧。”
即便他出门,并不能去到盛悉风身边,但他没法在家里待着。
哪怕可以离她近一米,可以早一分钟把她接到。
报警电话接通,他把自己的手机和于知南的手机都开了免提,快速将情况跟对面接线员说清楚。
电话转接到高速交警,交警告诉盛悉风,他们会为她疏散前方路段并封锁后方入口来车,请她根据指示行驶。
最安全的办法就是把车跑到没油,所幸盛悉风出门前偷了个懒,没去加油。
她一箱油大约60公升,剩余的五分之一在高速上大概能跑150公里,如无意外,一个半小时以后她就能脱困。
若是平常,开一个半小时倒也没什么,但处在刹车失灵的情况下,人的精神需要保持超高度的警惕,这一个半小时会耗费她极大的体力。
交警指挥台与他们全程保持通话,远程关注着车上的情况,半是安抚半是真心夸道:“年纪这么轻,小姑娘比我们想象中冷静得多,很好,继续保持,会没事的。”
如是疾驰了半个小时,指挥台那边负责联系他们的交警不知道接到了什么通知,忽然变得严肃了:“可她115码的车速啊……好,我知道了。”
“发生什么了?”江开问。
交警告诉二人情况:“前方路段有辆大卡车发生碰撞……车上的柚子洒了一路,已经来不及清理。”
“你需要在4公里后的下一个路口离开当前高速,我们会为你留出左边三个超宽通道,全部升杆。”
听得江开心下一沉。
高速公路收费站的超宽通道也就三米多,而盛悉风的车宽度近两米,车速更是达到了115码。
这对他来说不算什么。
&赛道上平均时速200+,最快达到300+,赛车手能在这样足以让普通人感官失调的死亡速度下,一边通过无线电和车组谈笑风生,一边完成各种精确复杂的操作,115码的车速连暖胎都不够格,等同龟速,安全通过闸口是基本操作。
但盛悉风不是他。
她只是一个偶尔会被夸车技好的普通司机,驾驶经验集中在开阔平坦的城市公路上,遵守红绿灯和限速,循规蹈矩,最出格的事也不过是插别人车和不让别人插车。
之前网上一篇报道提到一名男子刹车失灵,最终以80码的速度冲过收费站,评论里清一色,都是那些平日里自诩车技很叼、喜欢指点江山的男司机们高呼“瑞思拜”、“秀”的膜拜。
足以想见快速冲闸的危险。
何况盛悉风的车速要比他还快近二分之一。
交警下完让盛悉风提前下闸口的指示,电话里的三人都有好一会的沉默。
江开先开的口,语气仍听不出慌张,他条理清晰:“能不能拆收费站?”
交警说:“来不及,而且即便拆了,收费站建在高起的水泥地上,拆了收费站,地面通道还是只有那么宽。”
“好,知道了。”江开转而问盛悉风,“盛公主,考验你车技的时候到了。”
盛悉风知道事情并不轻松。
否则江开不会沉默,也不会问能不能拆收费站。
她故作轻松地回:“考验我师父厉不厉害的时候到了。”
她指的师父当然是他,是他手把手带她启蒙驾驶,从幼时的玩具车,到伊斯坦布尔草原上真正的车,后来他复读高三那年,带她在自家空旷封闭的地盘学车跑车,十六七岁的时候她就是个非常熟练的驾驶员了,一成年就迫不及待考了驾照。
闻言,江开语气里带上一丝温和的笑意:“你记得吗?小时候你问过我为什么过狭窄路段不减速,我教过你的。”
盛悉风记得。
她玩玩具车的时候,发现一个很奇怪的现象,那就是她碰到障碍物或者稍窄的路面,总会变得胆怯,只敢放慢速度通过;而他几乎不减速,不管他的车置身怎样的环境中,他都可以开出康庄大道般的安稳。
他是这么解释的:“开快开慢,路都是那一条,并不会随着速度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