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7 章 目窕心与(三)(2 / 3)

刺棠 雾圆 1880 字 5个月前

风调雨顺,五谷丰登!”

今日夜宴,宫门不禁,百官去后,一匹白马随着轿辇,一路出了明光门。

落薇卸了钗环首饰,着民间常有的粉纱甘棠裙,宋泠则穿了有缠枝暗纹的白色襕衫,将马顺手拴在道旁树上之后,两人双手紧扣,穿过如织的人潮。

失而复得的棠花佩玉在她腰间好端端地悬着,一切都仿佛不曾发生过。

朱雀前街悬满了各种各样的花灯,落薇跟着他一路小跑,忽而在一棵古树下瞧见一盏走马灯。

她心中一跳,不由停下脚步,死死地盯着那盏走马灯,心跳如擂鼓。不过她在原地站了许久许久,那盏走马灯依旧慢悠悠地转着,只有垂下的红穗在风中飘拂。

“薇薇——”

落薇回过神来,恰好在

面前售卖铜镜的摊前瞧见自己的脸——她已经不是少女模样,但双颊微晕,瞳孔有神,唇角带着情不自禁的、明亮的笑容。

“快些,别叫他们发现了。”

汴河飘满了形状各异的花灯,对岸亦有孔明灯在一对对爱侣的希冀下缓缓升空。

她忽然开口问:“那一年在汴水边,你许了什么愿?”

年轻的帝王侧头看她,笑意温柔:“不能告知你,说出来就不灵了。”

落薇佯作气愤:“那……实现了吗?”

他转头向河岸看去,漆黑眼瞳中映出如同星辰般的灯影:“会实现的。”

他思索片刻,反问她:“那你呢,你许了什么愿望,实现了吗?”

落薇朝他扮了个鬼脸:“你猜猜。”

“实现了,会实现的。”

今春来时,她移栽的海棠想必便会重新开满整个宫苑,春末夏初时,紫薇亦盛,交错相依,自是一番目窕心与的纠缠。

岁次乙巳,春日横流。

【尾声】

宣宁元年秋初,北境初定,文帝以国礼补办婚仪,立文皇后苏絮,分玺增位,加封二圣,大胤迎来建朝以来第一个二圣临朝摄政时期。

初时,天下有议,百官亦颇有微词,然其后帝后选官擢人、清算国库、议事纳谏,无一不令臣下心悦诚服,于是众议乃去。

宣宁二年三月,琼庭学士许澹外放涿郡。

六月,帝后诏令全国,轻徭薄赋、养兵五年,并遣众严查北疆细作,复金天、朱雀二卫统领禁军。

宣宁五年元月,临阳王离国去藩。

九月,怀化将军燕琅率军三千,偷越幽云河,袭厄真腹地,大克,北疆部落联盟至此土崩瓦解,乌莽于逃亡途中箭伤复发,病逝塔里拉城。燕琅勒石幽云河,获封辅国上将军。

宣宁八年,文帝亲征西南,与成王合击,平偏郡叛乱。文皇后用长公主听政,以身作则,削减内廷用度,天下称赞。

宣宁十二年,逐渐强大的兀儿回联合厄真残部,卷土重来。时国内兵强马肥,帝遣大将军燕琅、隋骁,并云麾将军叶垒、归德将军李钊发兵幽云河,大胜,兀儿回远迁漠北深处,北方十二部缴械纳贡,史称“定北之战”。

定北之战后,北方外患剿除殆尽。

隋骁于归途病逝,逝时面东京而拜,连呼“先帝顾我”。帝后同出东门,扶其灵柩入太庙,天下缟素。

宣宁十三年,归京四年的许澹自御史大夫升任中丞,政绩卓然的何仲升礼部尚书,同年十二月,拜相。

元旦,文帝改年号“光始”,用何仲革新科考条目,次年,台谏门路清明,海内大治。

光始二年,立舒康长公主为皇太妹。

光始四年中,尚值青春年华的皇后崩于琼华殿,谥懿宁,葬永陵。

文帝因悲伤过度而缠绵病榻,隔月崩于乾方宫,与皇后合葬永陵。帝用情甚笃,一生未曾纳妃,因其功勋卓著,乃平众议。

念帝后二人一生为国,又遗诏丧仪从简,青史赞之,并称光始帝后。

永陵落葬之日汴都满城哭声,当夜十五,月隐中空。

长公主临朝即位,立潇湘郡王为储。

光始五年,许澹辞官御史台,天下已定,他决意重拾旧业,领琼庭史阁众人治史。

入琼庭之前,他出郊踏青,时为春末,轻舟上除他之外只一个船夫。汴河水流温缓,临近大河的两岸边有许多盛开的海棠花树,树下有紫红颜色,原是此地湿润,夏日未至便开了紫薇花。

他绕着岸边游览,只觉怅然若失,归去之时坐在船头,横笛吹了一曲。

笛声呜咽,与华滋茂盛的春日格格不入,落英飘零如雪,一片一片地落在觳皱接连的春水之上。

忽有琴声自遥远的山丘处传来,虽和的是他的笛声,但琴中情意无限,自有欣欣向荣的舒展。

许澹握着玉笛,听了半晌,愈发觉得熟悉。

水流湍急之处,忽有一船与他擦肩而过,他没有看清船头二人的面孔,只遥知是一男一女,着一粉一白。卷挟而过的风中夹杂着檀香、茉莉香和蔷薇花的气息,温柔至极,缱绻至极。

琴声原来不是远自山丘来,而是从水中生发,溯洄从之,回荡在四周的山峦。

他忽然泪流满面,在船头跪了下来,想要高呼一声,却怕惊到水边饮水的白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