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回目光,又低头笑了一下,不知在想什么。
过了一会儿,他才收敛了笑容,对陆云礼道:“一年后的圣子大选,徒儿要参加。”
谢云珩立刻就说:“我也是要参加的,听说云渺圣宫是天守界最厉害的地方!”
楚鱼想想身上背着的契誓,有一种不得不跟着去的忧伤。
她幽幽看了一眼裴行知。
裴行知垂眼看到她的目光,又抿唇笑了一下,但很快别开了头。
陆云礼小脚丫子在藤椅上晃来晃去,“去,都去!为师说不让你们去了吗?到时候为师就是砸锅卖铁都送你们去!”
说完这话,陆云礼便赶谢云珩去一边练刀,“今天归元刀第一式不练个一千下晚上不许吃饭!”
谢云珩一听,赶忙滚去一边练刀。
陆云礼又看向面前的楚鱼和裴行知,“你们九槐师兄可否教你们剑阵?”
楚鱼:“师兄让我们自己背剑阵图。”
陆云礼从芥子囊里取出很多本剑诀,在掌心散开:“想学哪一本剑诀功法?”
楚鱼:“……师父,咱们家的剑诀功法这么多的吗?”
陆云礼捧着茶,舒服得眼睛眯起来:“要不然咱们宗门怎么叫了不得宗门呢。”
裴行知接过陆云礼手中的剑诀,一本本看过去——《九转剑诀》《归一剑诀》《震雷剑诀》《凌霄剑诀》《混沌剑诀》。
这些剑诀,无一不是他从前在一些传记典籍里见过的惊世剑诀。
可在陆云礼手里就像大白菜一般。
楚鱼扫了一眼裴行知手里的剑诀,却对这些没什么兴趣,她想练在尘秽秘境里与裴行知一起学过的《有情剑》,可这剑诀是双人剑。
“若是这些剑诀中没有想习的剑诀也无碍,先从最基础的劈、砍、刺练起,每日挥剑一千,每日往上增一千,等日后一日可挥剑万下时,自能领悟自己的剑诀道法,若不能领悟,也别修剑了,早早和你们大师姐种田去吧。”
陆云礼喝了口茶,稚嫩的声音温和道。
楚鱼:“……师父,你这话是不是太狠了一点。”
所以这就是为什么师父把他们丢给九槐师兄学剑阵,却没急着让他们学剑吗?
陆云礼目光慈和,小脚丫子还在藤椅上晃来晃去,“若你想做平庸的剑修,便习他人之剑,若你想日后做最上乘的剑修,便自己领悟自己的剑诀道法,当然,这些剑诀都可以翻阅看看,挑选最适合自己的练着。”
他话说到这里,又道:“剑修修剑,还要修剑心,无情剑心是当今被剑修最为推崇的剑心。此剑心要求摒弃七情六欲,修到至臻便是将自己化作一柄冷冰冰的剑,人为剑,再无人,出剑锋锐难挡。因去除杂念,初时在剑道上的修行速度远超他人,可人活世上,真把自己变成兵人也太无趣了一些,且,能真正摒弃七情六欲修至至臻的剑修少之甚少。”
“当今天守界,唯江无道一人练成。”
陆云礼想起江无道那人冷如冰雪,毫无人之感情的模样,眯了眯眼,又看向面前朝气蓬勃的少年,道:“你们两个难道想练无情剑心?”
楚鱼立刻表态:“师父我才不练!”
裴行知:“我练。”
楚鱼立刻偏头看裴行知,却见少年如墨的眼底是坚定,他避开了楚鱼的目光,长睫在眼睑下投下一片阴影。
楚鱼小声靠过去:“你真练这个呀?”
裴行知刚要点头,却听到师父说道:“小裴修不了无情剑心。”
陆云礼看着裴行知呆了一瞬的神色,目光从他如春雪的脸上掠过,道:“能修成无情剑的人天生大多便五感缺失,感情淡薄。而有些人,即便从幼时起独自一人生活,遭遇磨难,一颗心也不会冻成霜雪,因为内里便是柔软温暖的,是需要情爱的,面上再如雪如玉般冷凝,也摒弃不了七情六欲。便是有最好的无情剑心决,在此道也不会走远,终有一日将遭到反噬,被喷薄的情愫淹没。”
说到这,陆云礼还叹了口气,一副曾经有故事的样子。
楚鱼:“师父,你懂得好多啊!”
陆云礼掏出几本话本:“晋江书局新出的的《无情剑修渡情劫失败后追妻火葬场了》《杀妻证道后我悔恨生世》《谈谈我练无情剑后的凄凉晚景》卖得很火,建议品读。”
裴行知却在一边微微出神。
他想起了自己从小被圈在裴家后院,不见外人,只读书习剑;想起了自己住的地方有一件法器,能令冬雪常驻,父亲说他血热,需寒潭
冬雪常伴方可长寿;想起了幼时养的小鸭子被父亲勒令亲自掐死,他哭着不肯,父亲便一年没来看他;更想起了父亲喜欢看他如冬雪冷霜般的样子,每每见了都会露出满意的笑容。
裴行知眼中散漫着茫然,他低下了头,声音极轻地说道:“师父……”
苦情的气息忽然弥漫在了不得宗门第一峰。
楚鱼感觉空气里都是苦涩的味道,仿佛裴行知是苦瓜成了精,呼出的气都是苦情的,连带着感染了这里所有人。
她不自觉心底都流露出淡淡的忧伤。
差点忘了,这炮灰是苦情人设。
陆云礼哆嗦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