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他们的还有无数平民百姓。
所有人头上都缠着白色布条,来到皇宫前。
“圣上纵容奸佞误国,我昊国泱泱大国,富甲天下,却在战事上屡屡受挫!朝廷纵容文官打压武将,由着这些手无缚鸡之力之人带兵指挥,以至于武官们畏战惧战不想战。”
“主和派官员一再求和,不顾朝廷利益,不顾朝廷威严,汲县一战本是我朝占优势,主和派却要求停战,主动求和,致使错失战机,又与北戎交换太原等城池,一再将咽喉送至敌人刀下,导致今日发生的一切。”
“权少保是怎么死的?为何该去的援军未到,是谁拦下了调令,致使权少保战死沙场?又是谁赶走了骁勇善战的杨将军?若非痛失这两位将帅,我昊国何至于落得如此地步?如今杨将军带兵来援,你们反倒说对方乱臣贼子,谁是乱臣贼子?”
这一声声一句句,俱是包含了无数血泪。
有的人喊着喊着,就痛哭起来。
“敌人打来,你们贪生怕死,留下外城百姓任人鱼肉,只为了苟且偷生。为了逢迎北戎人,你们抢夺百姓家产,抢夺平民家的女儿,你们枉为人子,枉为人父,枉为读书人!”
“都是奸佞!都是奸佞!”
“奸佞误国!圣上你为何不睁开眼,斩了这些奸佞!”
“老天无眼啊,还我女儿!”.
宫门前,站了无数禁军。
但由于这些人未冲撞宫门,他们自然也没动。
禁军中,几位官员正在发怒。
“快把这些人速速赶走,都什么时候了,容得了他们在此胡闹!”尚书左丞王长旭斥道。
如今他也是憔悴得可以,本是自诩年近六旬,依旧须发乌黑,这才过去了几个月,如今须发白了一半。
除过他以外,几位执政官都在,俱是愁眉紧锁。
今日正好蒋旻当值,他一动未动,守宫门的禁军也一动未动。
王长旭见命不动这些人,目光又挪到不远处葛岳身上,他正是侍卫亲军马军司副都指挥使,也是当下三衙中官位最高之人。
“葛指挥使,难道你就不管管?”
葛岳大约五十多岁,国字脸,身材魁梧。
闻言,他苦笑了一下:“王相公,请恕葛某无能,指挥不动亲从官。”
“那你让你的人去!”王长旭道。
之前见到太学生和平民上街,就有巡城的禁军聚集过来了,只可惜他们从头到尾都没阻拦这些人,而是跟在一旁都聚来了宫门前,这些人葛岳倒是能指挥。
哪知这葛岳还是未动。
“葛指挥使——”
葛岳突然摘下头上的兜鍪,扔在地上。
“别嚷嚷了,这副都指挥使老子不干了!”
他狠狠地在地上呸了一口,骂道:“若非顾忌家中还有妻儿老小,你当老子愿意听你们这些人的指挥?叫你们一声相公,还真以为自己是个人了?脏活累活使着我们去干,骂挨了人也伤了,你们藏在后面吆五喝六。”
“别说这些人骂你们,老子也想骂,你说你们干得都叫什么事?就不提其他,你们自己藏在家中吃香喝辣,临到老子禁军和百姓,都是以稀粥裹腹,人都快要饿死了,还想老子带着人去撵这些可怜的百姓?”
“又想马儿跑,还想马儿不吃草,你们知不知道下面有多少禁军要撂挑子不干,还在这装模作样充大头?”
“去你娘的,老子不干了!现在就去把你几家的粮仓打开,把粮食拿出来分了!反正这内城也坚持不了几日,要么自己开城门,要么北戎自己来开,总得当个饱死鬼!”
“不干了!不干了!”
身后的禁军,纷纷摘下佩刀扔在地上。
一时间,这声音竟压过那边的唾骂声。
都是爹生娘养的,这些日子为了‘大局’,他们干了多少昧良心的事,他们自己知道。
堂堂中央禁军,刀尖对着的不是敌人,而是无辜百姓。
可他们能怎么办?
上面说了,只要北戎答应和谈,所有人就都有救了,百姓也有救了,钱财乃身外之物,只要人活着就行。
包括后续去百姓家抢民女,谁不是咬着牙去的,以至于多少天过去了,才不过凑了几人,至今人数还没凑够。
现如今,他们终于可以痛痛快快说一句,老子不干了!谁爱干谁干去!
禁军的举动,将众人视线都吸引了过来。
藏在后面的官员自然藏不住了。
“打奸佞啊!”
不知谁喊了一声,众人纷纷冲了过来,人还没到近前,无数脏鞋子臭袜子已劈头盖脸地砸了过来。
一众官员连忙去躲,却你撞到我我碰到你,跌在一团。
“方才那位官爷说得对,让他们开仓放粮!”
“我倒要看看,这些黑了良心的人到底贪了多少钱!”
“都是奸佞!”
众人将倒在一团的官员围在中间,有人唾骂,有人已经上手去厮打了。
周围乱成一片,痛呼声叫骂声不绝于耳。
这时,几个禁军匆匆跑了过来。
人还没到近前,话已经传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