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映之买的这个大平层在高级住宅区,车库看上去很能彰显身份,金属的星空顶和金刚砂耐磨地面,以及布满各处的LED灯柱,整体舒适且温馨,主打的就是一个让户主在车库就能有回到家的感觉。
外面在下雨,昏暗一片,车库却丝毫不受影响,光线明亮,跟其他时候没有区别。
甚至亮到谈云舒觉得扎眼,她紧盯着薛奕心口处的那枚胸针,连眼睫怎么扇动都像是忘记,直至眼眶干涩发痛。
在过去的六年里,在那么多个难以入眠的夜里,她就算不敢去承认自己对方逾的感情,但她也会将这枚胸针拿出来看着,有时候还会比对着天空的云朵,看看有没有哪一朵跟它长得一模一样。
这枚胸针是方逾留给她的唯一的物件,也成了她唯一的念想。
原来她们真的没什么牵连,可以断得那样干干净净。
她不是没有去搜寻过这个品牌的同一个款式,可这样的纯手工制品,不可能做到完全的一模一样,总有一些地方是跟这枚有区别的。
所以她记得这枚胸针的轮廓、线条、色调、纹路。
而现在,它衔在别人的心口。
不是同款,是同一枚。
是她以做朋友的筹码要挟才让方逾收回去的那一枚。
那它为什么会在薛奕的心口?
“谈总,晚上好。”薛奕微笑着走近,声音在车库里扩着,也打断了谈云舒的思绪。
谈云舒脑子一团乱麻,她困难地颤了下睫,将自己的错愕收了起来,回以一个笑容:“晚上好。”
她尽量不让自己的注意力往胸针上落,维持着表面的优雅,说:“又见面了,薛老师。”
“我上次也说了这样的台词。”
“嗯。”
谈云舒目视前方,单手提着裙,她穿的是鎏金鱼尾裙,贵气十足,银色的高跟鞋敲击着地面,声音干净利落,她款款地往前走,又说:“不过跟薛老师同时到达,怎么不算一种偶遇呢?”
“有缘。”薛奕莞尔,“我见谈总有一种一见如故的感觉。”
“巧了,我也有这样的感觉。”
沈映之提前安排了管家来接人,见着她俩立马迎上来,带着她们到富丽堂皇的电梯口。
两人站在一条线上,中间只余半个身位的距离,电梯门擦得很干净,还能清晰地看见里面的人影。
跟方逾重逢以来,有好几次谈云舒都在这样的情况下看着方逾。
她会观察到方逾跟自己的身高差距,跟以前几乎没什么变化,但就在此刻,她看不见方逾的身影,却能看见的是跟她牵连甚深的那枚胸针。
所有的注意力还是不受控制地朝着它跑去。
难道这个礼物还能再送出去一次吗?不,方逾不是这样的人,可要怎么解释眼前的情况?但……如果不是送呢?关系亲近的人,用对方的东西,不也是很常见的一件事情吗?以前读书的时候,班上那些
女生也经常用自己好朋友的发卡。
谈云舒的思绪非常跳跃,一个个问题在她的脑海里蹦着。
但不论是哪一种可能性,都让她难受万分,像是有蚂蚁在啃噬,一点点地蚕食着她的血与肉。
很快,她们进了电梯,在十来秒过后,就到了沈映之的家门口。
沈映之在几分钟前就开着门等着她们,见到她们出现,非常欢迎地笑着道:“你们还一起来的啊?”
“在车库遇到了。”回答的是谈云舒。
薛奕将手里提着的一个袋子递出去,她今天也化了妆,将眉眼那里的凌厉感弱化了许多,现在看上去让人觉得亲切了些。
她笑吟吟地道:“初次登门,感谢沈总的邀请,还请沈总收下我的这份礼物。”
“谢谢,薛老师快进来换鞋吧。”沈映之并不客气,但视线一扫,就看见了薛奕心口的胸针。
她的眼皮都禁不住地跳了下。
这么凑巧?
于是又不动声色地睨向自己的好友。
谈云舒的面容还保持着浅浅的笑,已经先一步走到衣帽间,薛奕慢慢地在她的身边坐下,也换起来了准备好的舒适的拖鞋。
不对劲。
氛围很不对劲。
沈映之心虚地摸了下自己的鼻尖,提着袋子往里走:“晚餐还没做好,不介意的话,我们可以先喝点酒?”她笑着道,“这雨下了一整天,我看天气预报说明后两天还要下,但是下雨也不能坏了心情,不如我们先一起赏雨,聊聊天。”
说话的间隙里,两位客人也已经洗了手。
薛奕闻言,露出一个歉然的神情,说:“抱歉,沈总,酒我不能喝,明天要录新歌。”
“没关系,保护嗓子要紧。”沈映之非常理解,顺带着说,“云舒以前学的就是播音主持,她那会儿也要保护嗓子呢。”
薛奕看向谈云舒,问:“那谈总现在呢?”
“我没从事相关的工作,所以用不着忌口。”谈云舒在落地窗前的单人沙发上坐下来,窗外雨蒙蒙的,她的心也好像蒙上了一层雾,回答问题的时候都靠自己的意志。
“那谈总还想着当主持人吗?”薛奕也坐下来,自然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