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臣胆战心惊地缩了下肩膀,连忙退到一旁。
“咯吱。”
仿佛是什么东西被捏碎的声音。
薄瑾御沉默地抿紧唇,而面前的男人怔怔地站在那,一动不动,仿佛被摁了开关键,他世界里的一切都暂停了。
男人唇瓣微颤,像是想说什么,张开嘴,却发现自己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顾庚霆难受到失声,耳边是两人的对话一遍遍徘徊。
“宫舒澜是不是生病了?绝症?”
“对!”
“宫舒澜是不是生病了?绝症?”
“对!”
……
时间静止,对话占据他整个大脑,他的大脑中仿佛被丢了一颗又一颗的炸弹,让他陷入短暂的空白,失去了所有的思考能力。
僵硬的身体想给出一点反应,可感受到的只有心脏那种蚀骨般的疼痛,一双眸子更是暗淡无光,剩下的只有无尽的迷茫。
过了好久,顾庚霆才一手用力地拽出墨舟延的衣领,哑着嗓音问,“你说的不是真的对不对?你在撒谎,你在联合宫舒澜骗人对不对?宫舒澜这次又想躲着我,她只是想躲着我,不想见到我,所以联合你撒了这个谎言对不对?你告诉我对不对?”
他站在外面清晰地听到了里面的对话,但是他不愿意相信。
假的,都是假的。
都是为了骗人的。
宫舒澜怎么可能得绝症呢。
不可能的。
不可能的……
墨舟延被顾庚霆死死拽着衣领,他用的劲大,墨舟延直接被他摁在了墙上,无法动弹。
墨舟延看他这反应就知道他在外面听到了他们所有的对话。
而他此刻不过是在自欺欺人。
“顾庚霆,不要自欺欺人了。”
顾庚霆目眦欲裂,抓着墨舟延的衣领没有松手,“我不相信你说的话,宫舒澜在哪,叫她出来亲自跟我说。”
“不,就算她亲自跟我说,我也不相信,她就是个骗子,是个大骗子,说的话没有一句可以相信的,我不相信你们两个骗子。”
顾庚霆知道宫舒澜的脾气,她恨他,所以经常骗他,经常想从他身边离开。
这次也是一样的,绝症只不过是她想出来的新的办法。
绝症!
可笑,一个可笑又让人笑不出来的谎言。
宫舒澜之前为了离开他已经不知道编了多少谎言了,这次也一定是谎言,是谎言!
他在心中不断地告诉自己。
墨舟延眉心紧蹙,怨恨的眼神狠狠地瞪着顾庚霆。
他在这里不相信,在这里自欺欺人有什么用啊?
把宫舒澜逼成这样的人难道不是他吗?
墨舟延用力地一把推开顾庚霆的手,“顾庚霆,你心里清楚我说的是真的,你在自欺欺人,自欺欺人有用吗?宫舒澜变成这样子不正是你害的吗?
如果当初你不逼迫她,不将她自私地困在你身边,她怎么会一步步变成抑郁症,怎么会绝食,自残,自杀?又怎么会一步步将身体熬垮?顾庚霆,宫舒澜现在的一切都是你害的,你害的,你懂吗?是你把她害成这样的,你懂吗?她要是死了,你就是罪魁祸首,你懂吗?”
三个你懂吗?顾庚霆心痛到难以言语。
顾庚霆艰难地摇头,眼眶一阵酸涩难忍。
他依旧不愿意相信。
“把宫舒澜叫出来,你让她出来见我!”
“你见不到她。”墨舟延冷漠绝情地看着顾庚霆,“她也不想见到你。”
墨舟延要离开,却被顾庚霆一把拽了回来,“让你走了吗?老实回答我的话,我知道你知道宫舒澜在哪,我要见她,告诉我她在哪!”
顾庚霆像是听不懂话,失控地怒吼。
他要见到宫舒澜,亲自问她。
“放开我!”墨舟延恼怒地推开顾庚霆,“如果我现在手上有她的病例报告,我一定会毫不犹豫劈头盖脸地扔在你脸上,让你睁大眼睛好好看清楚她的身子现在是什么状况。
她为什么离开,为什么不愿意见沈宁苒,就是怕被沈宁苒看到,被她看出来。
她为什么躲起来不见人,因为她现在的身体全垮了,你清楚她要强的性子,她不愿意让别人看到她狼狈可怜的样子。
顾庚霆,如果我这样说,你还是不愿意相信,还是要继续自欺欺人的话,那我也没有办法,你继续自欺欺人下去吧,到她病危去世的那天,你再来哭吧。”
墨舟延字字狠厉,毫不留情地对着顾庚霆吐出每一个字。
他不管他会不会伤心,会不会难过,他伤心难过才好,宫舒澜现在这样痛苦都是他害的,他也应该痛苦才对。
顾庚霆脸上愈发没有血色,墨舟延的话像是一把刀,每一个字就像是在顾庚霆的心上一刀刀将他凌迟。
疼,真疼,疼得他在最舒适的气温下出了一身冷汗。
他整个人像是要垮下去,手用力地想要扶住旁边的桌子,手心不小心摁在尖锐的桌角上,一阵刺痛袭来,他却感觉不到疼痛般,用力地撑着。
他那弯曲下去的身子在隐隐地颤抖,透着无尽的苍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