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花海当中的花朵,争相开放,花瓣娇艳若滴,花瓣柔嫩得能掐出水来。花朵的颜色也分别呈现出“赤、橙、黄、绿、青、蓝、紫”七种颜色…… 这是小安出生的那片花海。 虽然这花海……在小安出世后,她又去寻过几次,可始终找不到那次她曾经去太虚山拜师的两座山峰间出现的第三条道路,那里明显是曾有高人在此布下了结界。 寻常人寻不到那里。 而小安也正是诞生在那片七色花海当中,虽然她到目前为止都不知道这是一种什么花,可她心中笃信,她的小安拥有不寻常的身世。 她忍不住在此拨开那层层叠叠的花海,走了进去,果然在一片绚烂的色彩当中,迎着馨香的花蕊,她再次见到了有一个少女,将一个有着一头奶白色头发的婴孩抱在怀里,轻柔地低头吻了吻他的唇,继而淌下滚滚的一颗热泪…… 这是小安出生时的场景,而那个吻了小安后,无故哭泣的少女便是自己。 她怔忪的陷入了这梦境中,忽然额头上传来一阵冰冰凉的湿意,再抬眸,居然是安和站在自己面前,一袭黑衣劲装,身背木琴,脸上尽然是忧心之色。 他晃了晃迷蒙中的栀子,“姐姐……快醒醒,这里是那黄老头儿的梦境,他会入梦术,你清醒一点……” 栀子陡然有些醒觉,摸了摸湿润的额角,抬眸看已经是成年年轻男子的小安,不觉有些脸红耳热,方才……方才小安是吻了她的额头吗? 小安见她摸自己额角,那是他方才亲吻的地方,脸上也染上了一层红晕。 他拔出腰际的短刀,对准前方不远处拄着拐杖站着看戏的黄老头儿,“黄老头儿,你到底在玩什么花样?今夜是你的头七,为何还在这里?你想做什么?为何带我姐弟来这里?” “呵呵,年轻人,果然是年轻气盛啊,你想想看,你除了可以叫她姐姐,还能叫什么?”那黄老头儿以拐杖点了点地面,花海中的花朵立即随风摇曳,娇艳得无与伦比,那随风而至的花香,像是一种安然的气息,足以令人沉迷于此,不想离去。 “叫什么?叫什么?”安和蹙了眉想了想,转头看向栀子,微抿了抿唇,忽而有些开心地微笑,“我还可以叫姐姐——师父!” “师父?”栀子神色一晃,有些迷惑,之前她从未想过要安和叫自己师父的,“我……我可以吗?” “哼,如何不可?”安和还没有回答,那黄老头儿居然哼了一声,抢着说,“他既可以叫你姐姐,日后也可以叫你师父的,没什么不可以,你们二人前世便有相当深厚的渊源,莫要被今生的一些规矩束缚了手脚,白白浪费了两人大好的相处时日,上一世既然已经失去了彼此,这一世更要好好珍惜,不要临到头失去了,才觉得舍不得。就像我和我老伴儿一样……” 黄老头儿絮絮叨叨说了许多,开始诉说起他与老伴儿黄氏的过往:原来,他在世时与黄氏结为连理,可一开始并不满意的,因为黄氏有一双大脚,而在他们松鹤村,方圆百里内的小姐都裹着小脚丫子的…… 黄氏的大脚,便在诸多裹脚的小姐们当中归为了异类,她的大脚也不合当地对女儿家的规条和风俗。 而黄老头儿起初把规条风俗看得很重,他以为只要是别人眼中的异类,便是一种耻辱和丢脸,而自己定然也是喜欢裹着小脚的女儿家的。 于是,即便娶了黄氏,黄氏也持家有道,温柔有理,可黄老头儿还是看不上她,他将自己的厌恶明显的挂在脸上,厌恶到即便是黄氏在照顾他的起居时,不慎身子蹭到或挨到了自己的身体,他都觉得厌恶不止,非要拼命地拍打着身体上根本没有的灰尘与肮脏。 每每他如此,黄氏都默不作声地看着,她认他为夫,以他为天,只是纵容着他对她的不善与厌恶。 因为娶了大脚的黄氏,好似松鹤村方圆百里的人都在为此嘲笑他,黄老头儿心中不忿,年轻时又喜好喝花酒,更是爱慕上了一位花楼里的姑娘,那位小姐便是裹着小脚,他与人家私定终身,非要娶回家门。 唯独这一次,对于黄老头儿为了达到娶花楼姑娘回家的种种怒骂与责难,黄氏抵死不从,就是不同意。 于是,黄老头儿一气之下,索性不回家了,还很快就花光了家中的积蓄,最后欠了人家花楼一屁股债,被撵了出来。 到头来,黄老头儿还是回到了这个他曾经无比厌弃的家中,黄氏依旧是一脸柔和地看着他,两人一起生活,期间也开始有了吵闹,可无论怎么吵闹,最后,两人还是分不开。 “我挑剔了她一辈子,吵吵闹闹了一辈子,结果……到头来,才发现,原来还是大脚的黄氏最适合自己。” 黄老头儿说到动情处,居然泪湿了眼眶,一双老眼迷蒙中,又忍不住看了看另一个暗处的方向,再转头看向了花海中甜蜜馨香中的安和与栀子二人。 “路是自己走的,身边的人合不合适,只有自己最清楚,何必要在意别人的眼光呢?可惜这个道理……我明白的时候,已经大限已至了……” 黄老头儿并没有靠近花海中的安和与栀子,安和抱着栀子的细腰,盯着黄老头儿看了半晌,“你入我们二人的梦,不是只想说这些故事给我们听吧?” 黄老头儿点点头,以衣袖擦了擦眼角的泪光,又抚摸起他身上的棉布罩衫,“这件衣衫便是她亲手为我做的,我有好多话想跟她说,可是时间已经来不及了,如今……我只有一句话托二位转告她,我便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