栀子估摸着北冕知道此事后的反应,故而隐去了与浮华相见一事只字未提。 栀子不知道的是,北冕此时藏在玉色面具下的脸色却隐约有得色,其实,早在昨夜栀儿彻夜未归时,他就早已通过高阶观微术偷偷观微过她了,知道她一夜都在小竹楼,今晨才回来。 在栀子进殿时,他故意假装不经意间问起,就是想看看自己唯一的徒弟是否会对自己有所隐瞒,可眼下栀儿的回答,让他很是满意。 他挥毫在宣纸上写好两个苍劲有力的大字,搁了笔,拿起那页写好的宣纸,又看了看。 但见上面两个力透纸背的大字,上书着“诓术”二字。 在他拿起那页宣纸时,栀子也正巧看见了那纸上写着的“诓术”二字,她有些不解,“师父,您这是……” 北冕很是满意地点点头,盯着那两个字看了半天,想他修行了上百年,此诓术是他的成名技之一,比“魂灭”这一招成名技都还要早,这世间本就纷纷扰扰,每天都可能遭遇不同的人或事,但其中有真也有假,唯有习得了此“诓术”,才能令他在与人相交的百余年间,立于不败之地,看透这世间诸人的不同嘴脸,明辨真伪。 也就是说,习得了此诓术后,他自己是受益匪浅,他百余年间胆敢不谦虚地说一句,当今世上,只有他欺骗别人的,玩弄人心于鼓掌之间,就没有人可以瞒骗得过他的眼睛的。 再者说,他生性多疑,什么事,他都想要去探查一个究竟,就拿问及栀儿昨夜未归之事,在此之前,他还早已施展了高阶观微术观微自己的徒弟,第二日又故意提起,就是想看栀儿会不会骗他。 他的习性,早已让他习惯了常常施展高阶观微术去偷窥自己的徒弟起居,然后故意在栀儿面前询问那个他早就知道的答案,一次又一次,就是想一遍遍的确认,栀儿会不会骗他。 可据今为止,他认定栀儿对他这个师父还是诸多尊重的,并未存有瞒骗之心。 以前,他也常常观微金衣,可自从有了栀儿之后,他逐渐发现,自己不自禁地被栀儿的一言一行吸引,总是想花更多的时间去观察栀儿的起居坐卧,对金衣的观微就不了了之了。 “为师今日就授予你此诓术,”北冕一提及诓术,眼神中得意的神采就更深了几分,“此术通于心术,讲求无中生有,有中生无,虚虚实实,实实虚虚。栀儿,你好好揣摩这诓术的心法,假以时日,总能获益良多的。” “此心术,还得从《鬼谷子》一书中讲起……”他讲得起劲,可栀子却听得不甚了了。 “师父,为何要学习这诓术,师父传授弟子此诓术,难道不是要弟子与人相交不真诚相待吗?” “诶,栀儿,此言差矣,俗话说,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难知心。栀儿涉世未深,在与人相交时,你怎知哪些人值得你相交一场,哪些人又只是打着与你相交的幌子,实则在背地里做着那些背后捅刀子的暗事?” 北冕说出了自己与人相交时的诸多怀疑,他对他多年研习的诓术深信不疑,更是奉此为与人相交的有力筹码,“栀儿,你可不要小看了此诓术,它可以帮你明辨那些表面上虚以为蛇的人心与善恶。当今的修行一途,能人辈出,可人心叵测,若是栀儿不懂识人,不善驭人,必定会吃大亏。” “徒儿记住了。”栀子对北冕推崇的此诓术,不是很感兴趣,主要还是觉得,师父教她与人相交,都不是要诚心待人的,而是要驾驭人心,以诓术去欺瞒别人,从而达到自己想要达到的目的或结果。 这与她从小爹爹阿德与娘亲阿福教授她的理念全然不同,她记得自己的爹爹阿德时常教导她,待人要真诚,只有以心换心,人与人之间才能摒弃成见,成为真诚相待的挚友。 而这样的友情,可遇而不可求,一旦遇到,就更应该珍惜备至,哪里还能存了驾驭人心的心思,若事事都要计较,与人相交都要步步为营,那样,又如何能得到别人的真心相待呢? 娘亲阿福也曾说过,与人相交,就如同镜中窥影,你怎么做,别人也会跟着怎么待你。 而这样的与人相交的道理,栀子从小就牢记在心,深以为然。 如今师父北冕教授的诓术所传授的理念,却是与这些爹娘的教导背道而驰的。 北冕并不知道栀子心中真实的想法,他摸摸栀子的额发,意味深长道:“栀儿,只有你懂得并看透了人心,懂得了控制它,才能无往不利,高枕无忧。” 栀子听他说了许久诓术的心法要义,心中一直存着疑惑,她不由得走了神,竟然与化为玉镯的小玉种灵识交流起来。 “怎么师公教我娘亲好端端的学骗人呢?这样的师公,可不好,不好。”小玉种的声音在栀子脑海里回荡,那根千年人参也加入进了灵识交流: “依老参看,老参活了千余年,还头一次见把骗人的勾当说得这么冠冕堂皇的,还作为自己的成名技,传授给徒子徒孙,这样的师尊,还真是高,高,高啊。” 千年老参隔三岔五就要与栀子灵识交流一番,大多数时候,都是跟栀子谈谈此天赫大陆的一些奇人奇事,可像今日这样捧高讽刺的,还是头一次。 栀子听小玉种和千年老参在自己脑海里灵识交流,讨论了一通,对此诓术本就不感兴趣,可眼下听来,就更加不喜了。 于是,她忍不住抬眸问北冕,那双精亮不含一丝杂质的眸子,直直地望进北冕的眼中,看得北冕心神一颤,他停住了授课,“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