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快将这批‘货’一并处理了,免得夜长梦多。”贝二爷许是不想见到吴老先生处置安和的场景,只是背过身,冲吴老先生吩咐了几句,这便要回了。 “好的,王爷,还是和上次一样,交给下一个……” 吴老先生话还未说完,贝二爷已经有些不耐烦地打断了他,“上次是如何交易的,这一次也这样做就行了。等你把此地的事了了,就回来吧,本王爷有些乏了,先走一步。” 吴老先生恭恭敬敬目送着贝二爷远去,安和却从二人的只言片语中抓住了一些什么,或许这贝二爷看似这人贩生意做得很大了,可从方才所言,却可以听得出来,她并不是最后的卖家,在她之上,莫非还有卖家? 这条人贩线上到底还牵扯着多少势力?有多少达官显贵是坐了这条船的? 可眼下,容不得安和细想,因为身边的几个大汉已经开始动作起来,他们“窸窸窣窣”的将安和捆了个结结实实,又在他身上、脚上捆上了大石头,这一看便能猜到,这吴老先生定是打算将安和就地解决掉,说不定就是沉入那明镜湖中淹死。 安和定下心神,他必须要在极短的时间内想出脱身的办法才好,于是他盯着吴老先生看,目光中毫无对死亡的畏惧,他微抿了唇,一开始并未多话,神情却是淡定自若得很。 吴老先生看了他一眼,忍不住道:“你这小子,想不到死到临头,倒是看得开啊?”因为安和丝毫没有像他想象中一样求饶或哭喊,只是一双深邃的眸子,透着精亮而冷静的神采。 “怎么?先生对我好奇?可我倒是对先生好奇得很!” 安和盯着他看,吴老先生捋捋胡须,眼神矍铄,“此话怎讲?”他认定安和是将死之人,无论如何也翻不出他的手掌心了,故而也不防备于他,更是和他说起话来。 “先生倒是很精明一个人,可您既然曾中过举人,如何会替贝二爷此等品行低劣、唯利是图的人贩卖命呢?有先生如此筹谋,不如报效家国可好?” 安和原本是想套取一些吴老先生的话,哪知他不提“家国”还好,一提“家国”二字,吴老先生鼻翼中竟然发出一声冷哼,“家国?是家国负我在先,我如今不过是拿回我应得的。” 说完这句没头没脑的话后,他便神情阴郁了许多,像是想起了什么令他不快的往事,也不说话了。 贝二爷一走,那方形玲珑翠玉对木兰的克制作用自然就消散了,尽管方才被那翠玉震了一下,但木兰仍旧可以在安和面前勉强聚形。 她幽幽飘忽到安和身边,如一枝风中飘飘摇摇的扶柳,细声细气道:“恩公,我知道这吴老先生有何心事。” 安和只是盯着木兰,因为吴老先生就在身侧,他不敢做声,又听木兰道:“恩公不用回答我,我以鬼力探测过吴老先生的事,我这微弱的鬼力,可以传一些给恩公的神念当中,你便全部知晓了……” 安和微微点点头,不动声色,木兰伸出一根苍白如纸的手指,轻轻点了安和的眉心一下,顿时一股白光便飘入安和的脑海中,与他的神念融合了。 几乎是在顷刻间,他便也知道了吴老先生的伤心事,以及他堂堂举人,为何会走上这条道路: 吴老先生年少有为,曾是魔魏国高中的举人,也曾做官,官阶虽然不大,但他衣食无忧,曾拥有过这个世间最幸福美满的家庭。 他有美貌多才的妻子云娘,听话懂事的女儿小花,可却因妻子误信了他人,以打着助人为乐的幌子,将吴老先生的妻女拐走贩卖。 吴老先生本就有官阶在身,原本想着虽然自己做的官并不大,但好歹在官言官,通过官府状告此事,一定能很快将失散的妻女找回来。 可哪曾想,当地官府却以证据不足,不予受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根本不把百姓的苦难放在心上,吴老先生无奈状告了多次,仍旧无果。 他一气之下,写好一张状纸,将当地官府与人贩暗地勾结、暗度陈仓之事,一并状告到魔魏国国主跟前。 可也许是吴老先生当时正走背运,魔魏国国主尚未成年,国事不知,一概国事都是交由丞相打理,丞相便按照普通的案件发回本地重审。 可本地的官员早因此事恨透了吴老先生,便是一拖再拖。 吴老先生等了一年又一年,又散尽家财,亲自带人四处寻访妻女下落,总算在落平庄这个鸟不拉屎的地儿,找到了被贩卖到此嫁作他人妇的云娘。 云娘得见相公,一想到自己沿途已经多番受辱,如今又被迫嫁作他人妇,早已失贞,她不堪受辱,自觉愧对相公的情深义重,投井自尽。 吴老先生遭受重创,本想追随妻子云娘而去,可一想到还有女儿小花,仍旧下落不知,于是又强撑精神,四处多方打探,总算在一个大户人家的娈童中找到了女儿小花,可女儿已经被折磨得不堪人形,成了痴儿。 吴老先生想与那户富户交涉,带回女儿小花,可却遭到一顿毒打。 女儿小花不能领回,自己又已经山穷水尽,银钱早已花光了,就在吴老先生走投无路之际,他认识了人贩这条线上的贝二爷,当时贝二爷还未有如今的势力,但在人贩这条道上也已经小有名气了。 吴老先生答应为贝二爷所用,但条件是,贝二爷需得救回自己的女儿小花。 贝二爷果然不负所托,很快将痴了的小花救了回来,吴老先生便自此一直跟着贝二爷,多番替她筹谋,疯狂敛财,在人贩这条路上越走越远,贝二爷才做到了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