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微术下的吴正廷,正在他的寝殿内翻阅着一些修行功法的典籍,一看便是一两个时辰,倒看不出有什么端倪。 他每日都是子时入睡,卯时便起,很有规律,也不曾在观微术施展期间与什么人说过什么特别的话。 北冕与栀子师徒二人又观微了他两三日,依旧没有发现任何破绽。 栀子不觉皱了皱鼻尖,“师父,会不会是这观微术被他发现了,所以这两三日他故意做出一如往常的模样来欺瞒我们?” 北冕微微勾了勾唇角,又摸了摸栀子额前的黑发,“怎么,你不相信你师父的修为?” 栀子暗忖:以师父如今元婴境的修为,想要觉察或是破解他的观微术,像吴正廷这等金丹修为的人应该是很难办到的。 于是,她便不好意思地笑笑,“徒儿当然是相信师父了,只是……” 她隐忍了后半句话没有讲明,因为一开始还觉着这吴正廷行事死板,不懂变通,可后来的接触多了,反而觉着他为人狡猾,步步为营,说话做事都像是在做戏一般。 面对不同的人,做不同的戏。这样的人,也应当算是老辣了吧。 北冕趁着连续这几日施展观微术的时候,又将此法教给了栀子,还叮嘱她,若是对比自己修为高深之人施展观微术,一定要用高阶观微术法,不然很容易被发现。 师徒二人本来还决定再观微吴正廷几日看看再做打算,哪知第四日一早祖师殿就传来了吴正廷遇袭的消息。 晨起之后没多久,北冕就带着栀子赶到了祖师殿,殿上已经聚满了血雨宫的门人,血雨宫的长老与第三护法吴正廷也在。 只是长老们都纷纷朝殿上坐着的吴正廷看过去,末了又低头叹息一两声,皆做出一副愁眉不展的模样来。 栀子不知这吴正廷昨夜到底经历了什么,只觉得他坐在殿上侧脸对着她师徒二人,表情木讷而呆愣,似乎半天都回不过神来。 “吴护法,到底发生了何事?”北冕盯着他看,忍不住开口问他,可他半晌都不说话。 直到栀子也走到近前,忽然瞄见他的另外半张脸上似乎有一些灰绿的颜色,吴正廷才突而转过那半张脸来,北冕与栀子一见,不由得都吃了一惊。 “吴护法,你的这半张面……到底是怎么……是怎么……” 北冕的话还未问完,栀子与他便同时见到了吴正廷的另外半张面,那半张面上如今被人绘制了灰绿色的油彩,那蜿蜒盘旋似生机勃勃的枝条的图案,是那么的熟悉…… “啊,师父……这难道是亡灵图腾?”栀子不由得捂住了嘴巴,颇为吃惊的看着吴正廷那半张面。 殿下的血雨宫门人也开始窃窃私语的议论。 只听有人道,“莫不是那凶徒又开始行凶了?” “这一次凶徒想对付的人居然是第三护法?” …… “吴护法,昨夜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可细细说来,趁着仙尊在此,可为你主持公道。”一位长老面色凝重地看着吴正廷,捋了捋花白的胡须。 吴正廷目光呆滞的看向殿上的众人,忽然像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之后回过神来一般,忽地“哇”一声哭嚎起来,“仙尊救我啊,仙尊救我,有人想杀我!呜……” 他一边哭嚎着,一边伸手去拽北冕的衣袖,北冕往后退了退,他便一屁股跌坐到了地板上。许是那张面孔只被绘制了一半亡灵图腾的缘故,因而吴正廷的神识并未被限制,尚还能言语与行动。 他如抓救命稻草般落了空,吴正廷又开始哭嚎起来,这时哪里还顾得上他堂堂血雨宫护法的面子,他一边抹了抹他那半张被绘制了亡灵图腾的面孔,可亡灵图腾一旦被绘制,不经特别的方式是擦洗不掉的。 他便如同疯了魔一般,不管不顾地坐在地上,不断地抹着那半张面,可无论他如何用力,直至他那半张面被擦得血红一片,那亡灵图腾也并未被擦去分毫。 这时,吴正廷的身旁站出来一个弟子,怯怯的道,“吴护法……受了惊吓,还是容……小的来说吧。” 这位血雨宫的弟子,瑟瑟地缩了缩脖子,看向殿上众人,目光中含了水汽,像是看到了什么可怖的东西,身子也微微发抖,慢慢回忆道: “我是吴护法的贴身小仆吴道,事情是这样的,今早卯时我准时去吴护法的房内换今早的洗脸水……因为吴护法基本上都是每早的卯时起身的,可这一日我卯时去他的房内时,他却依旧没有起身……” 他像是想到了什么,又浑身打了个激灵,“我忍不住上前唤了他几声,可他依旧沉睡不醒,我正要转身,忽觉得脑后有一阵风袭来,我本能地低头,竟然堪堪躲过了背后那人致命的一击……” 随着吴道的叙述,众人渐渐明白过来,原来吴正廷在今早的卯时遇袭了,他的贴身小仆吴道进入房内时,正好撞见了一黑衣蒙面人或许是正在替吴正廷脸上画亡灵图腾。 那人见有人进房间,就急忙躲在了幕帘后,还妄图从背后袭击吴道,结果被吴道发现,惊呼呼救之下,那黑衣蒙面人急急忙忙跑了出去。 可即便是屋内闹腾出这么大的响动,吴护法都没有能从沉眠中醒来,吴道颇觉得奇怪,就掌灯细看,这才大惊失色,原来吴正廷半张脸上已经被那人画上了亡灵图腾。 而他一直沉眠不醒,定是被人事先用了什么迷香,事后,吴道查证了吴正廷屋内的香炉内果然有不少助人沉睡不醒的迷香。 “那晚杀害掌门和两大护法的凶徒又出现了……”吴道描述的时候,身子一直在止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