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安智想起了许多往事,他自打被师父陈天瑞带回山门,每日勤奋苦练修行,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不知独自走过了多少岁月,除了爹娘和师父,他的心里从未喜欢过别人。 可自打见到栀子之后,他的世界,仿佛一切都变得更绚烂美好了,连看光秃秃的树干,他都能看出它将来发芽长出嫩绿的枝叶,然后开出娇艳的花骨朵,最后结出金黄的果实的模样来。 难道,这便是情爱的滋味吗? 想到这里,他心头涌现出一丝甜意,就如同幼年时偷食到一颗蜜糖,含在嘴里,甜进了心里。 他自幼生活在富户之家,是爹爹倪生的嫡长子,家里富足宽裕,长辈在吃食上从不曾苛待他,可他就是感觉偶尔得到一块不是长辈给的,而是高高供奉在祠堂祭台上的糖果,反而更让他回味无穷。 栀子一进山门,便成了掌门唯一的弟子,她这样的身份不是太虚山那些小师哥、小师弟们可以觊觎的。 而他是太虚山第二大掌座陈天瑞的首徒,如今修行大成,百余年的修行已达到筑基后期,也到了可以收徒的年纪了。师父也将太虚山的一些小事全权交由他打理,他大师哥的身份,在太虚山同样有分量。 因为回程太虚山时,是跟师父以及倪安智、南宫文秀一道回去的,所以在临近玉泉乡地界时,栀子选择独自送安和回齐老三家,并没有再跟大伙同行。 一进玉泉乡,玉泉乡的乡民看到栀子带着安和御剑而回,都纷纷啧啧称奇。 乡民甲:看啦,那位小仙姑带着的白毛怪小子,不就是齐老三家里的吗? 乡民乙:就是就是,我说那怪小子怎么长得这么快,敢情是和仙人有缘啦? 乡民丙:听说,他那一头白毛是天生的,难不成这怪小子也是仙人? 乡民丁:别瞎说,这位御剑飞行的小仙姑是他姐姐,才是太虚山的仙人。 …… 因为跟仙人沾了亲的缘故,玉泉乡的众乡民知道了安和有一个会御剑飞行的仙姑小姐姐,所以,对他忽然长大的怪事也就不那么计较了,反而都纷纷围拢到齐老三的家门口看个究竟。 栀子抱着安和回屋的时候,正是日落黄昏,齐氏冯大娘迎了上来,想要去抱安和,安和却紧搂着栀子的脖子不撒手,好似知道姐姐这一走,又是长久的分离。 他眼眸中含着水汽,把头埋进栀子的怀里,嗅到了栀子颈间的熟悉气息,更不愿撒手了,他带着哭腔道,“不,我不要和姐姐分开。” 冯大娘在一旁劝,可没什么用。 齐老三哄他道,“乖,你姐姐可是要干大事的人,你这样成天粘着你姐姐,像个男子汉吗?” 栀子见安和这样,也是不忍与他分开,每次抱着他时,就像是一件失而复得的珍宝一般,舍不得撒手。 三人又哄了他半晌,栀子摸了摸他头顶的白头发,“小安乖,姐姐要回太虚山学好法术,才能更好的保护小安啊。” 安和执拗道,“不要,小安是男子汉,该小安保护好姐姐。” “是呀,小安是男子汉,那小安打算怎么做呢?” 安和已经意识到了此次分别在即,他半晌才抬起头,拍了拍小胸脯,“我打算更快一些长大,这样长大了才好保护姐姐。” 栀子欣慰地摸了摸他的头,又再三保证了会时常来看他,才踏上了回太虚山的路。 临走前,安和站在门口,冲着她的背影拼命挥手,眼中满是不舍地喊:“姐姐,一定要常来看我。” 栀子回转头看他,他小小的身影刚巧被笼罩在落日的余晖当中,地上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很长…… 她叹了口气,也有一种失落与万分不舍的感觉沉甸甸地似货物一般压在心头,与小安分离的滋味果真很不好受。 她很想跑回去,抱住他,告诉她姐姐不走了,可是她不能。 她还有许多事没有做,还有大仇未报……小安,你能原谅姐姐的自私吗? 栀子一只手按着心口,大口大口的喘息了好一阵子才缓过来。 依旧是歪歪扭扭的御剑而回,一回到太虚山,就被师父北冕叫去了丰南殿。 栀子到时,北冕正坐在丰南殿的正中央的书桌案几旁,一边整理手中的卷轴,一边朝她望过来,像是等了她好一会儿。 栀子有些不好意思了,冲他揖礼一拜,“师父,徒儿回来了。” 北冕点了点头,紧跟着就告诉她,阎影殿最近可能会伺机而动,妄图偷袭攻打太虚山的消息。 栀子吃了一惊,“就像他们当初攻打无定楼一样吗?” 北冕点点头,“这消息是在山外行动的门人带回来的,应该不会有错。我已经通告了全山的门人,要大家小心防范,你最近无事,就不要四处乱走了,以免着了敌人的道儿。” 栀子点头应是,与师父聊了一会儿之后,她就想起自己从山外带回来的草药该找地方晾晒一下了,就御剑去了小竹楼。 小竹楼很安静,环境清幽,很适合栀子一个人的时候独处。她从福袋里掏出一些草药,类似甘草、白芍、薄荷之类的,一一均匀地晾晒在小竹楼外的栏杆上。 末了又呆在小竹楼寻了书架上的一部《上古符咒秘法精要》来品读,尝试着模仿上面绘制的各类符咒来效仿,她读书读得要比其他弟子慢一些,都是细嚼慢咽,但因为这部书典师父还未教习,她只能凭自己的理解去记忆领会其中符咒的要义。 就比如,“玄天大清净神咒”画法很繁复,起笔和顿笔都有讲究,而且在绘制此符时,讲求一气呵成,不能犹疑,此神咒是专门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