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它们跟枯草的颜色过于接近。
衣服肩膀的位置有象征着军衔的肩章,章驰不太懂肩章的等级划定,单单从款式来看,没有什么值得一提的地方——非常的简单。
比衣服颜色更深一点的绿打底,中间靠左的位置一个黄色的三角。
有点像卡斯的军装。跟那天征兵队伍开进村子的时候那些士兵穿的一样。
章驰在脑子里面回忆。
有两个士兵曾经上门问过他们的“家庭状况”。
肩章的款式也一样。
一个小兵。
除了衣服和枪以外,这里没有任何的骸骨,非常古怪的画面
,好像警察办案的现场,尸体被抬走,死的地方画上了白线,又在上面放上了帽子,皮带,上衣,裤子,靴子,跟换装游戏似的,层层叠叠,上下分明地组装成了一个“空心人”。
章驰皱紧了眉头。
突然,装甲车朝上面耸了一下,章驰差点被震下了车,她双手攀住装甲车后面的扶手,但车子又在同时往后面滑了一下。
章驰放开扶手,一脚踩住装甲车往后面一翻,在地上滚了两圈卸掉冲击力,乔希在上面“啊啊”叫了两声,章驰扶住旁边的树站了起来。
车停了下来。
前方没有障碍物,没有巨大的树或者石头,但路不太平整,再前面一点,还有一个陡坡,并且……呈现出越来越陡的趋势。
路雨从天窗爬了出来,她拿枪指着跟在她身后从里头爬出来的言英成头上。
“路况不好,”言英成支着脑袋,像个鹌鹑一样张头四顾,终于找到了靠在树边的章驰,缓缓说,“有侧翻的风险。”
装甲车的侧翻比一般载具更加危险,带着十几l吨的自重,车上的人可能会直接死亡。
言英成:“我们得在这里下车。”
章驰:“行。”
***
章驰、奇良、周宇、言英成四个人围着这一堆衣服和被碾碎的枪支观察。
周宇看向站在她对面的章驰:“你怎么看?”
章驰:“虫啃了他的尸体。”
周宇:“我猜也是。”
奇良:“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执行任务,或者……”周宇顿了顿,“逃跑。”
“我更倾向于后者。”
在战场上当逃兵的并不是少数。这不是什么值得大声宣扬的“好”事,最多在军队内部消化——一旦抓到逃兵,他们会面临严苛的惩罚。对于敌对的一方,对面的逃兵反而是值得宣扬的舆论靶子。卡斯国内没有关于逃兵的报道。
不过其实每个战场都有逃兵。
奇良:“为什么?”
“这里没有交战的痕迹,没有大型载具,轻重武器,没有任何被毁坏的东西。”章驰张头看了看,最后说,“他是步行来这里的。”
一个士兵步行到边境线,很轻易地就能够推出他的打算。
章驰说:“他被虫感染了。潜伏期。他已经知道了事态的严重性,他不愿意留在卡斯了。”
没有人比这些士兵更知道他们跟白银共和国力量的悬殊。
某种程度上,他的选择是正确的。
兰卡特的沦陷是必然,白银共和国杀掉了所有的战俘。用那些虫子。
他留在这里,就只是多出来的一滩水。
虫子的潜伏期很长,但发作的进程会不断加速。他还没有意识到自己被感染——至少在来到这里的时候,他还没有被虫子剥夺行动能力。
言英成蹲下来翻了翻那一堆衣物,从上衣口袋翻出了一盒香烟,口香糖,巧克力。他
身上还有一些武器装备,但都被装甲车被碾碎了。巧克力都被碾成了碎渣。
在他们观察这个人的时候,陆英、路雨、尤修、卡鲁、乔希正在往外面搬着所有人的行李和粮食。
他们不缺吃的,白银共和国的食品大礼包应有尽有。
经过了这么久的跋涉,大家都已经饿了。
但现在没有人吃东西。
这个连尸体都没有的人跟他们没有半点关系,就连死因,也跟他们八竿子打不着。
他们是外国人——除了卡鲁之外,他们不会被虫子咬。
但这一堆衣服,像破掉的气球一样,中间的气跑走了,外面的皮留在这里,明晃晃地告诉他们,这里有很多的针,不知道什么,针就会扎破一个气球。
每个人都有天然的对死亡的恐惧。
这个人曾经也满怀着希望,要离开卡斯。
他死在这里。
大家对着他没有胃口。
于是大家暂时没有开动。
为了避免白银共和国的追踪,奇良回去将装甲车上面所有的互联系统都黑掉了——定位系统在出发的时候就已经被言英成手动关闭了。等他办完一切,所有人重新进发。
言英成走在最前面,陆英殿后。从卡斯偷渡到白银共和国并不是一件鲜事,有很多人,把卡斯当做进入白银共和国的中转站。
这里有很多被人为踩出来的路,草和树都被砍掉,弯弯绕绕,不止一条,两三条,但每隔一阵,这些路又会汇集到一条路上,好像刚才那些路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