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真是这样,也太不可思议了。
许竟的心到底有多少个窍啊?
再往深一点研究,就算他是真心的,也无法左右那些花钱找乐子的alpha是否与之付出等量的情感吧?愿意掏心窝子的同时掏那么多钱,并且事后绝不怨怼的人,做对象都很罕见,何况是金主,更别说,还一个接一个地上赶着往许竟身边凑。
不对劲,非常不对劲。
白酒的蒸馏不仅体现于制作方面,喝进去,它会在吸收与挥发的过程中,逐渐从胃里出发,废气废液从不同的地方排出,只留下纯净的、让人眩晕的物质,顺着犹如四通八达的大路一般的血管,去到身体各处,最终汇聚在头部,麻痹奇经八脉。
比找到确切疑点更难受的,是明明觉得有问题,却捋不清到底哪里有问题。
宋争晕乎乎地靠着墙壁,越试图集中注意力,突破思维困局,脑袋就越疼。
他干脆萌生出一个破罐破摔的想法。
要不,从另一个当事人下手,旁敲侧击地问问周远池?
不行不行!
很快他便自我否定,意识到这么做也太傻逼了。
合作已经谈得大差不差了,即使宋争介意周远池包养过许竟,不想让对方挣到钱,宁可自己重新去找别的宣发投资,碍着冯思源和秦淏这两个牵线人在跟前,他也只能过后再找理由搪塞,还得装出无法合作觉得很惋惜的模样,不好今天就当面反口,直接进屋掀桌子。
这无关圆滑与否,冷静处事、不能什么都不管不顾地突然给朋友制造麻烦,是一个成年人最基本要明白和做到的东西。
而且,周远池已经算是表明了投资《虚镜》剧组跟许竟有关的意思,现在叫停,显得他太过介意曾经的那段包养关系。
宋争拿不准周远池是否仍然像新闻中说的那样,放不下许竟,意欲纠缠,他只是觉得,如果周远池真的还对许竟存有心思,看见他失态,人家的目的就达到了,岂不是会很得意。
理顺思路,宋争揣好手机,反复做了几次深呼吸,折返回到包厢。
桌上几人聊得很欢,冯思源正在给大家画饼,说着预期的收益。周远池开了一瓶新的酒,与宋争对上目光,他将攥在手里的布封扔出去,起身迎过来:“宋导,新一轮,就等你了。”
宋争摆出让人丝毫挑不出毛病的笑容:“来,来,第一杯,我敬周总!”
边说话边往座位附近走,他看着秦淏,朝周远池所在的方向小幅度但用力地快速瞥了个眼神。
意思是:灌他。
秦淏立马接收到信号,虽然不明白突然间怎么了,但他肯定无需纠结,义无反顾会站在好哥们这边,就对宋争微微点头。
半两的酒杯,一口闷,不等周远池放下手,他立马端着装酒的瓷瓶,给对方满上。
“就喜欢跟周总这样的敞亮人打交道,”秦淏的声音里满是崇拜,“我也敬您!”
气氛一下就起来了,冯思源见状也跟着道:“来来来,带上我。”
秦淏连忙阻止:“诶,源姐,敬酒敬酒,你得敬啊,带上你不是问题,问题是这么弄完算谁的,不公平,对吧,一个一个来,别浑水摸鱼!”
他就是吃准了男人死要面子的德行,笃定周远池绝不好意思说出“没事,带上小冯”之类的话。
白酒这玩意最好吃着小菜慢慢喝,接连三杯下肚,实在是太顶了,量再好的人也得缓缓。
秦淏朝宋争所在的位置看了看,宋争面带微笑地点点头。
懂了,继续。
“来!”秦淏欠身为周远池添满酒杯,“这回,咱们一起敬周总一杯!”
宋争这招属于是伤敌八百,自损一千。
饭局进行到尾声,他已经不扶着点什么就没法待住了,稍微动动便天旋地转一塌糊涂。夸张点说,现在来一辆车从他身上轧过去,四肢碎成十八段漫天乱飞,他都得喊着秦淏一起嘿嘿看乐,根本反应不过来到底怎么回事。
周远池也没好到哪里去。
生意谈完了,赚钱的美好愿景也展望了一通,再要劝酒,只能朝着话家常的角度使劲了,喝到最后,周远池甚至开始攥着宋争的手,声泪俱下地表达他对其能够娶到许竟的种种羡慕嫉妒恨。
当然,和拍电影一样,任何故事的任意一幕,出现的所有人都不可能是平行主角。在这个屋子里,话语和行动的重点肯定是集中在宋争和周远池身上,冯思源跟秦淏喝的相对没有那么多,也就比他们清醒一些。
看着两个醉鬼在屋子的空地上胡言乱语,一副恨不能要互相认对方当爹的德行,剩下的人只觉得脑袋要炸了,纷纷起身,推开门走出去。
“我去把账结了。”冯思源说。
秦淏赶紧摆摆手:“哎,源姐,别啊,来我朋友这儿,怎么能让你花钱呢。”
“一码归一码。今天攒这个局,为了剧组的事情之外,我是有私心想要结识周总的,多个人脉,我也多条路子嘛,”冯思源拦住秦淏,“回头资源和赞助拉过来,合作达成了,两位导演记得念我个好就行。”
秦淏也没真想和她客气,于是笑着掏出手机,说:“那我来给大家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