烦躁郁闷时与好友喝上几杯是他们的习惯。
只是陈橙那日挺忙,说是既要迟到又要早退,江然拿他没法,只得应了声。
他木着一张脸,手中夹着根燃了一半的烟进到俱乐部时,恰巧碰到那里的经理出来迎宾,对方带着惊喜的笑来殷勤地向他打招呼,不停地与他寒暄。
目的性很强的社交。
他对自己有所图,就像他所遇到的大多数人。
江然看人的眼睛很准,不是因为他钻研了什么心理学,只因为大多数人的眼睛都藏不住东西。
他抖了抖指尖的烟,感到自己的头脑居然在这乌烟瘴气的烟味、信息素味混杂的空间里缓缓觅得了一丝清明。
他似乎嗅到了一阵很清冽、很馥郁的伏特加气味。
随即江然反应过来后又自嘲地笑了笑,他一个Beta,怎么总心心念念那个Alpha的信息素。
倒像是个欲求不满的流氓。
俱乐部经理见江然忽而露出这样怪诞嘲讽的笑,一时以为是江然不满意,斟酌着向他询问起来。
江然懒懒地摆了摆手,随意应了两句,就头也不回地向内场走去。
他在还年轻的时候就喜欢在开放式吧台喝酒,因为这样的环境能让他暂时忘记自己,逃离现生。
他向调酒师要了一杯烈酒。
伏特加。
他分明曾经不喜欢的,可是现在竟然也在慢慢习惯了。
江然在昏暗迷醉的灯光下,就着酒杯,小口小口地喝起来。
这时候Beta的身份就给他带来了无尽的安全感,他不必担忧那些发生在Omega身上的不幸事故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这又怎么不算一种讽刺。
性别的红利、性别的厄运,他尽数吃尽。
江然一杯一杯,小口小口地品着这伏特加,他自动屏蔽了那些落在他身上的、暧昧的、不怀好意的目光,他只是安静地坐在这个角落喝酒。
他酒品一向不错,酒量也谈得上好。
他能很好地将自己的状态控制在微醺。
“怎么我还没来你就先喝起来了。”
一身轻笑从身后传来,随之而来的是一只在他肩上轻拍了一下的手。
江然微微转过头,看见一身风尘仆仆的陈橙。
“怎么,你今天还在加班?”江然意有所指地笑了一声好友,“不像是你的作风。”
“嘿你小子——”陈橙一拳砸在了江然的肩上,随后大大咧咧地在他旁边的位置坐下,向调酒师要了一杯酒,“偶尔也要冲冲KPI嘛,倒是你今天怎么突然叫我来喝酒?有猫腻哦。”
江然静静地盯着自己手中的酒杯,他看着那平静又清浅的酒面,眼神略微放空,迟迟没有开口。
陈橙见他这沉寂的模样也在心里有了些猜测,江然近来所有的烦恼不都只归结于一人么?看来那位传说中的Alpha还是有点东西在身上。他这个好友一向抗压能力极强,可以独自排遣基本上所有烦恼——直到和席秉渊结婚以后。
看来婚姻的确是爱情的坟墓,连江然这样的战神都未能幸免。
古人诚不欺他。
“看来小江总是要和我聊一聊婚姻?但这好像不是我擅长的话题?”陈橙半开玩笑道,希望能够把江然的情绪带动起来。
毕竟有些话憋在心里不好,还是说出来才畅快。
江然当然听得出朋友在玩笑语气背后的关切,于是也露出了一个笑,反向开玩笑道:“是啊,某人还是单身,好像的确不是很好的倾诉对象呢。”
“去你的。”陈橙笑骂一声,见江然有心思损自己了,就知道方才那一句玩笑也是奏效了,于是举起酒杯与江然的杯壁碰了碰,两个玻璃杯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又怎么了呀我的大小姐?你家赘婿又做什么惹你不高兴了?”
江然好笑地抿了一下唇角,随即喝了一口酒,垂下眼帘:“和他没关系……是我自己想不开一些事情。”
“说说看呢?”
陈橙做出洗耳恭听的模样。
江然的指尖无意识摩挲着玻璃杯上的纹理,他垂着眸,鸦羽一般纤长的睫毛微微颤抖:“如果,我是说如果,我是个Omega的话,我和席秉渊之间最终会怎么样?”
陈橙猝不及防听了这话,把刚刚喝进去了的半口酒都喷了出来,他咳得惊天动地,在江然嫌弃的目光中他勉强喘上了一口气,大声反问道:“我去?你不是江然吧?是不是被什么脏东西夺舍了?我认识的江然怎么会问出这样的问题啊?”
对于陈橙的三连问江然不以为意,少见多怪地睨了他一眼:“需不需要我现在揍你一顿,然后打个120把你抬进医院,顺便挂个精神科?”
“哦,嘴这么毒,是我认识的江然。”陈橙做出恍然大悟的模样。
江然翻了个大大的白眼,闷头灌了一口酒。
“不过我是Alpha,恐怕不太能感同身受地代入这个情境。”陈橙有些爱莫能助地耸了下肩。
“所以我说如果。”
“不是,你到底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没立刻回答江然的问题,陈橙有些狐疑。
“这些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