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其中容易打草惊蛇,同时还会有危险。
张少夫人也明白这一点,立刻道:“有,那部分我反复看了许多次,已经记下来了,这就可以默写给永安侯。”
这屋子虽然不常用,但笔墨纸砚一应事物俱全。
张少夫人很快写下了自己记住的账目信息,等到墨迹干了以后就当场交给了陈松意。
陈松意接过,目光在她写下的账目上一扫,利落地将纸折起收好,藏入袖中,叮嘱一句:“此事殿下自有安排,夫人就当做什么也没有发现。”
张少夫人点头,心想方才自己离席的时候游大人提出要派军队去周边村庄宣传,寻找些棘手古怪的病症回来。
想来厉王殿下原本的计划就是利用游太医要宣传义诊的事安插人手,去寻找那些藏起来的异教徒了。
张少夫人的心安定下来,那就只剩下一个问题,她问道:“那我该什么时候告诉少将军?”
原本她是打算等午宴结束后就正式跟夫君提起,但此刻她得听永安侯的意见。
陈松意思忖了片刻,道:“此事先不要告诉少将军,等殿下到了再说。”
张少夫人点头,感到心头大石彻底去了。
而既然已经说清楚,两人便不打算继续在这里停留,以免引起怀疑。
像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一样,大丫鬟带着伪装身份的陈松意离去。
片刻之后,张少夫人也重新唤了人进来,准备回花厅的宴席上去。
……
……
张家村。
吴四通这两日都在为进城做准备。
他心中怀揣着希望。
明日——明日自己就可以带妻子去城里,去求那位从京城来的太医给她看病。
他清点了自己手头的钱。
这些钱并不多,包括他受伤退出军伍领到的那一笔安家费,也不过二十两。
但对边关的军户来说,已经是一笔不小的数目,让他们拿着心里就有底气。
他整理好了硝好的皮毛,把那二十两贴身收好,然后端了煮好的粥进屋。
屋里烧着炭火,温度比外头高。
炭火的光芒照亮了房间,他的妻子正躺在床上。
虽然她露在被子外的脸跟手腕都很瘦,可肚子却很大,躺在床上就像是从肚腹开始的地方隆起了一座山丘。
这山压着她,叫她不能起身也不能喘气,总是很辛苦。
这就是生儿育女要带来的痛苦吗?吴四通的目光落在妻子的肚子上,想道。
那他宁愿不要这孩子,只要他的妻子能好起来。
“三娘,喝粥了。”
收起思绪,吴四通神色如常地来到了床边,支撑着妻子抬高了上身,让她半靠着枕头喝粥。
只喝了半碗,袁三娘就虚弱地道:“喝不下了。”
这肚子压着她的五脏六腑,让她难以进食,吴四通也没有强行要她多喝,自己把剩下的半碗喝了。
袁三娘半靠在床头,眼睛望着他,带着几分不安地问道:“四哥,明日真要进城去求那位太医吗?”
“嗯。”吴四通喝完粥一抹嘴,把碗放在了一旁,认真地道,“我已经借好了车,也准备好了带去城里卖的皮毛了。老三说,他娘就是那位游太医治好的,张婶那样游太医都能治好,像我们这样的一定更不成问题了,你就放心吧。”
他说着又看向妻子的肚子。
他们刚成亲,他就去了战场上,好不容易伤退回来,虽然没了一只眼睛,但家还在,妻子也还在。
而他回来之后,妻子很快就怀孕了,只是才三个月肚子就大得很。
邻里乡亲都以为她怀的是双胎,夫妇二人也是这么想的,可妻子的身体却渐渐不妙起来。
夫妻俩去找了邻村的大夫,从大夫那里得知他们怀的并不是双胎。
“那三娘的肚子为什么会这么大?”
“那是因为她的肚子里长了东西,和胎儿一起长,胎儿越大,那东西就越大。”
吴四通看着妻子的肚腹,从不知道女子的肚子里除了胎儿还会长其他东西。
他问大夫现在该怎么办,能不能把三娘肚子里的东西取出来。
老大夫却摇了摇头:“我知道军中有殇医,能给人开膛破腹治伤,还能让人活下来,可我却没有那样的本事,而且你们来得太迟了。”
“若是在她刚刚有孕的时候就过来,一剂活血化瘀的药下去,说不定能把那东西跟孩子一起弄下来,保住大人。可现在肚子里的胎儿跟那东西都长太大了,很容易一剂药下去就大人小孩一起没了,你们还是另请高明吧。”
吴四通的心彻底凉了,他不知道怎么接受这一切。
可看着比自己更加惶恐的妻子,他只能重新找回镇定,咬着牙带她去城里求医。
但辗转看了几位大夫,他们说的话都跟老大夫一样,说根本治不了,说他们来得太迟。
他只能眼看着妻子的肚子一天比一天大,肚皮被撑得极薄,仿佛可以透过这一层薄薄的肚皮看见里面生长的异物和那个孩子,却什么也做不了。
他能做的仿佛就只剩下了等待,等着妻子肚子里的孩子到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