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惊心。
加上她这个活着的经历者,说出来更是冲击人心。
付鼎臣为官多年,见过多少黑暗,多少不平,可是当纸上的一切伴随余娘的声音,化作无数画面扑来,看到这些无辜的女子,无辜漕帮民众所经历的惨事,看到运河之上无边的黑暗,他捏着状书的手都用力得青筋暴起,愤怒到难以自制。
“……大人明察,那些枉死的三义帮不是乱党,我们这些女子更没有罪过!
“他们是冤枉的……我们是冤枉的!”
“有人说……只要带着这锦囊来,大人就会为我们彻查真相,为我们沉冤昭雪……
“说这话的人已经死了,他们都死了……只剩我活着!我愿意作证,大人,我愿意做活着的人证!我可以跟那些人对峙!我认得出他们的脸!”
她将自己想要隐藏的过去全部揭开,全部展露在旁人面前,为的就是给死去的人讨一个公道,还有那些拼了命也要捅破黑暗的人,实现他们的愿望。
她不知何时已经泪流满面,哽咽着开始用力地磕头。
“求大人做主!求大人为我们做主!”
……
北军校场,忠勇侯看着被堵住了嘴捆成粽子扔下来的江南鹰犬,看到他们对上自己时,脸上那明显慌乱了一瞬的神色,沉默着一言不发。
茶肆里,那篇出自谢长卿之手的祭文,带着江南之乱的真相在文人士子当中传开,不管是里面震撼人心的绝句也好,还是揭露的无边黑暗也好,都在迅速发酵。
所有知道真相的人都死了,整个江南都在封控之下,只有一个柔弱女子接过重担,在追杀下独自前来京城。
这些底层的普通人,用他们的性命与不屈捅破了黑暗,将真相带到了他们面前。
祭文中的余娘,她的柔弱与坚韧,对比是如此的强烈!
这就好像在文人士子跟许多的普通百姓心中点燃了一把火——
如果他们不为江南的这些无辜女子、漕帮的无辜民众发声,那当黑暗笼罩在他们头上的时候,又有谁来为他们发声?
……
付家的宅邸里,书房的门打开了。
付鼎臣与两个年轻人待在书房中,却没有人说话,都在沉重地等待。
余娘愿意成为人证,愿意接受检查,佐证她所说的一切话。
付鼎臣便从三法司调来了一位女官,给她进行检查。
翻开她的疮疤,只为佐证她的话,这令人不忍,可却是必须的。
付鼎臣所能尽最大的仁慈,不过是为她找一位女官。
等了许久,院中的另一扇房门终于被打开,从三法司调来的中年女官出来了。
她关上了门,拿着记录检查结果的文书,朝书房走来。
能在三法司成为女官,她的能力无须质疑。
只是平日她多数检查记录的是尸体,今日却是要检查一个活生生的年轻女子。
她的面孔本来是平静的,带着三法司官员特有的整肃,可是现在,她的眼中却有着压抑的怒火。
在这个活着的姑娘身上看到的伤,胜过了她经手的许多死者。
看到她的表情时,付鼎臣就已经明白了结果,却还是要问:“如何?”
中年女官咬着牙,尽量平静地道:“她没有说谎,她……受过长时间非人的对待,落过胎,还被下过各种各样的药。她……活不长了。”
最后一句话消失在空气中,所有人都感到一阵难言的愤怒。
中年女官沉默着,将落有自己名款的记录文书放在了书桌上,在临去前留下一句:“如果有任何需要,大人可以直接调我过来。”
在她离开之后,付鼎臣坐在桌后,静默了许久,目光再次落在这卷文书上。
然后,他猛的抬手,将书桌一侧的东西全都扫了下去!
“江南都已经变成这样了!陛下还被蒙在鼓里,朝中众臣还什么都不知道!他们还在争要怎么去处置漕帮,怎么安抚官员!”
年近五十的他向来沉稳,已经有许久未曾这样暴怒。
风珉跟谢长卿看着大齐文官中最顶尖、最清贵的这一位大人起了身,犹如困兽地在桌案后走动,低吼。
“难怪马元清会出那样的昏招,让人在云山劫杀我,原来就是怕我去了江南,去了旧都,桓瑾在我眼皮底下做不得这些勾当!”
可笑的是,他归来之后,竟然还觉得自己胜了马元清一回!
还有这升迁,付鼎臣看着桌上放着的乌纱帽,他原本觉得是自己的胜利,是文官集团的胜利,可现在看来却只觉荒谬。
这只是人家的权宜之计。
是他们让出来,好把他留在京城的诱饵!
他胸口起伏,不住地喘息着,眼中再次看到了桌上的锦囊。
这锦囊里空无一物,这一回,里面一个字也没有。
可就是这样一个小小的锦囊,却给江南那些枉死的漕帮民众跟无辜女子,打开了一条沉冤昭雪、上达天听的路。
同时,也给他递了一把刀,一把斩破虚妄,让他看清自己短视的刀,一把肃清江南,削马元清的刀!
“麒麟先生……”
想起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