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提过噩梦之事。

他想着只要元后和几个嫡子女转世之后过的好，他心中的愧疚就能减轻，自然也就不会再做噩梦了。

为皇家亡魂超度本就是相国寺的份内之事，国师当然是听话照做，也早早将永平帝的话递回相国寺。

也不知永平帝是出于什么心理，他夜夜做噩梦的事，除了林福，谁也没说。

就连楚承奕都是从楚沁姝这里知道的，但永平帝不跟他说，他也只能当做不知道。

除了让太医时时陪侍在旁，就是让他不要忘记喝药葫芦里的灵泉水保重身体。

除此之外，他也想不出更好的法子。

毕竟做噩梦这事，半点不由人，外人劝也罢安慰也罢，根本就不管用。

楚沁姝能想的法子也都想过了，连安莫邪这个在她眼中无所不能的人都没法子,她能怎么办？

只能亲自出马，试着劝永平帝再找国师看看。

永平帝这人，虽为帝王，活的却多少有些别扭。

张氏在宫中活的自在，除了有太后撑腰，其实多少也有他的纵容。

他觉得是他没遵祖训聘张氏为后，让她受了委屈，所以就处处忍让，不想让张氏拿这个理由怨怪他。

对宁王和怀王他甚至还有些愧疚，若非是他没聘他们的母妃为后，他们也不必为了争太子之位处处与楚承奕为难。

对元后，他自认为有情，但成婚头两年的柔情蜜意过后，那份情也在他的不知不觉中慢慢消减。

尤其是元后诞下的子嗣一个接一个夭折，他那所谓的情，就更是不值一提。

但他并未意识到自己这样做，不仅负了祖训，更负了无辜的元后。

直到张氏死后‘还魂’，说出的真相，才让他意识到，他这些年于后宫之事，有多糊涂。

唯一让他感到安慰的是，玉佩和藏宝图都不是张家的，那就意味着张氏祖上相助皇家的事情要打折扣。

如此，既是张家欺骗皇家在先，那他不遵祖训聘张氏为后，就没有错。

但他娶了元后，却没有一心一意对她，让她在后宫活的那般艰难，却是他推卸不掉的责任。

永平帝就在这样的愧疚中，度日如年。

白日里，他想的是相国寺的超度，能让元后母子/女几人来生安稳。

夜里却总想回到从前，回到他后宫中只有元后一人之时。

其实，他无法释怀的，是张氏和那些逝去的妃嫔，还有那些无辜的小生命。

他深知，这一切，都是他亲手造成。

所以，只要他一闭上眼睛，内心的薄弱就会被她们的讨伐包围。

......

永平帝夜里睡不好，甚至为了不做噩梦就不睡觉，所以白日里大多数时候都要补眠。

因此，楚沁姝并非日日都去安仁宫看他。

但楚承奕作为太子，必须日日都去安仁宫侍疾，即便不侍疾也要请安。

于是在安莫邪提议永平帝再找国师的次日，楚沁姝就让楚承奕带她一同去了安仁宫。

【皇爷爷憔悴了好多，比视频中看着还要严重，若是姝儿能帮皇爷爷去除噩梦困扰就好了。】

永平帝此时正斜倚在榻上小憩，听见楚沁姝的心声，便抬眼瞅了瞅门口。

果然见楚承奕正抱着她往里面走。

对于楚沁姝知晓他做噩梦的事情，他并不意外。

孙女为了关心他，看看他的视频，有什么好意外的呢。

只是孙女这般小就要为他操心，倒是让他有些不好意思。

“皇爷爷，姝儿来看您了。”

一进门，楚沁姝就使劲往前扑，抱着她的楚承奕只好将她放在地上，让她自己跑。

“好好好，姝儿来看皇爷爷，皇爷爷最是高兴。”

永平帝想抱楚沁姝，奈何他打不起精神，手上也没多少力气，试了几次都没抱起来。

“皇爷爷，姝儿已经长大了，不能再让皇爷爷抱姝儿，姝儿可以自己爬到皇爷爷怀里的。”

楚沁姝说着，自己就从榻边的矮几上三两下爬到了榻上，然后再自己窝进永平帝怀里。

“皇爷爷，姝儿今日多陪皇爷爷一些时候，让爹爹忙自己的去。”

楚沁姝坐在永平帝怀里，伸着小手摸他已经变白的胡须，但话却说的极为认真。

永平帝不愿同楚承奕提噩梦之事，他在这里，楚沁姝也不好提，只能将他支开。

“好好好，今日姝儿陪皇爷爷，便不让你爹爹陪皇爷爷了，皇爷爷这就让你爹爹忙自己的去。”

永平帝说着，就看了楚承奕一眼，倒是难得有点子精神摆出个得意的神情。

“那儿臣便去忙，晚些时候再来接姝儿。”

楚承奕听话的告退，走的时候还不忘看一眼永平帝怀里有楚沁姝。

楚沁姝冲他眨眨眼睛，然后就专注的继续揪永平帝的胡子。

“皇爷爷，净空大师给姝儿托梦了。”

楚沁姝小手没停，状似随意的道。

“哦？净空大师可是要回来了？”

一提到净空大师，永平帝就来了精神，相对于国师，他还是更信任净空大师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