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坐,朕来。”
永平帝看了王震岳一眼,不想他为了不懂事的孙儿在他面前抬不起头。
倒好茶之后,便伸手在他的胳膊上拍了拍。
“王老将军,你是朕最信重的戍边大将,也是父皇最信赖的兄弟,你答应过父皇的事早就做到了,你无愧皇家。”
永平帝这话说的真心,把自己都说的真情流露,眼角也不自觉的有些湿了。
“老臣无愧边城百姓,却......”
王震岳眼眶也湿了,心中堵的厉害,却不能当着永平帝的面发泄情绪。
只能端起桌上的热茶,一饮而尽。
“武威将军府与朕之间的事情已经过去了,您老不要再往心里去,幽州边城可离不开武威将军府。”
永平帝说完这话,也端起茶杯一饮而尽。
明明是品茶,二人硬是喝出了酒的感觉。
“皇上放心,就是老臣死,也不会让幽州边城有事。”
王震岳虽然被永平帝安慰到了,但被宣国公府坑死了唯一的嫡孙这件事,在他心里始终还是一根刺。
一生都拔不掉的刺。
虽然罗长林被他药傻了,但他还活着。
他的老子和儿子也都还活着。
这不公平。
“朕信你。”
永平帝语气坚定,不容质疑。
“罗长峰被大理寺收押了,却死不认罪,还说要见皇后,您老说说这人的脑子是不是不好使?”
永平帝一边品茶,一边状似无意的闲聊。
“罗长峰?是皇后娘娘一母同胞的二弟?”
王震岳一听到姓罗的就不自觉的皱起眉头。
“正是。”
永平帝道。
“他犯了何事?”
王震岳问。
他从边城退下来之后,并非日日都上朝。
近一段时间又在为王怀端的事情伤怀,并无心情关注太多朝堂上的事。
罗长峰的事或许他知道,但并没有往心里去。
“贪墨赈灾粮,私自囤兵。”
永平帝的语气中带着掩饰不住的气愤。
“私自囤兵?吞了多少兵?”
王震岳一听到囤兵,就呼的一下站了起来。
好像下一刻就要冲出去将那个囤兵的人碎尸万段一般。
“才不过三年时间,就囤兵近五万。”
永平帝眼中也带着对囤兵之人的愤恨。
同时,也有些心虚。
过去的十年,他到底是如何当的皇帝?
竟纵着罗家一路飞黄腾达,还养出了夺他江山的野心。
如若不是孙女这个福星来的及时,他恐怕还会继续糊涂下去。
后果,他是真的不敢想。
“皇上说的可是真的?”
王震岳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带兵多年,自然知道三年时间征兵五万并非难事。
但养兵才是最难的。
粮草,兵器,甲胄......
这哪一样不花银子?
如果罗长峰真的私自囤了这些兵马,那皇后又在其中担当了何种角色?
还有那些养兵的粮草和银两又是从何而来?
“朕何时在您老面前说过假话?
罗永峰贪墨赈灾粮的事朝臣们都知晓,牵扯到户部和荆州百姓,大理寺就是以这个罪名将他收押的。”
永平帝很耐心的跟王震岳解释着。
当然,他也是真的想找个人吐槽一番。
王震岳无疑是那个适合他吐槽的人。
“至于私自囤兵一事,只有极少几人知晓,朕也不打算公之于众。”
永平帝说完罗长峰的罪责,便低头品茶,给王震岳留了足够的时间思考。
“皇上可否告知老臣,如此打算用意为何?”
王震岳自顾自的又坐回了椅子上,还真的细细思索了一番。
但按他武将的直脾气,这种事情即便能想出一些缘由,却也没有十足的把握。
既然永平帝在他面前提起这事,那他多问一句应该也不算出格。
“朕留着皇后还有用。”
永平帝没说他不想牵连皇后这样的话,这就代表他在王震岳面前明确表示他要放弃皇后了。
但皇后的事事关他的谋算,并不能透露分毫,王震岳这个老臣也不行。
“皇上的意思是,皇后不能废?”
王震岳眼中透着不理解。
这事他是真的太不理解了。
就算放在普通人家,与人通奸还生下奸生子的正妻,不是沉塘也得病故吧?
这是什么样的胸襟才能容忍下来,甚至连一点责罚都没有?
“嗯,朕留着她还有用,但罗家朕并不想留。”
永平帝说完这话,眼神清明的看向王震岳。
眼神中传达着不可言说的意思:这是不能说的秘密,但绝不是你想的那样,可懂?
“老臣......懂了。”
王震岳被永平帝看了足足一盏茶的时间,总算是明白过来。
但他理解的意思和永平帝想要表达的意思是否一致,就只有他们各自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