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的发顶,银发倾泻在眼前——再亲密不过的模样。 “不愿意与我说话?”他有些低沉的声音响起,“可是我有话想对你说。”怀里的人没有回答。浛渊自顾自地开口:“小凤凰,他确实在你的凤凰心上做了手脚,也确实被我发现。我想带你回来,不论如何,所以我将那些印记移到了我的心上,你应得的自由,我应得的惩罚。”怀里的人动了动,并无表示。 “瞳儿是在我的允许下去的深瑕,但是我没想到小家伙像你一样,出手毫不留情,不过也幸亏她的火焰,给了我布局的时间。在雲初赴镇西协助的时间里,我一直在你身边。你比我先开口,说,要一个有我们两人血脉的孩子。”说着,他收紧了怀抱,“我强撑着到你与郁儿情况稳定下来,便不得不离开——我怕你会担心,也怕你只能干着急,便离开你去水下了。” “我以为我撑不过这场审判。”他垂眸,看着伸出两只手臂在他颈后相交、看不清面容的妻子,“可是我撑下来了。我算计了我自己,也算计了小凤凰;我猜到了师父和尘沙殿;却独独没有料想到郁儿和瞳儿。” “你我都是利用自己的疯子。”焓凩闭上双眼,靠着他坚实的胸膛,“我们扯平了,我一言不发地将自己埋葬在西境之外,你沉默不语地把自己捆在雷刑之下。”“我们永远也扯不平,百川下的玄冰依旧坚硬,而扶桑树的火焰却光辉黯淡——不可逆的伤害。可是我庆幸,小凤凰,你我又能相伴,就像从前。”浛渊看着怀里仰头注视自己的人。 “我只是火焰凤族的辅政,不会再上战场了——临渊,我连自保的神力都没有了。你可愿意,带着一个累赘——唔?”焓凩看着他,但是目光落在他不知道地方,自然也就没有防备他忽然凑近、落下的吻。 浅尝辄止。 “之前,你叮嘱我敛锋,自己承担去了战事与消散;现在,我叮嘱你安居,我将承担去剩下的所有。小凤凰,你是我唯一的归处,你在的地方,我才有家。”爱人靛青色眼眸里满是认真,修长的手指小心地插入她的发丝,谨慎地往发尾顺去,一下一下,细致又温柔。“就算父君和两个小家伙?”浛渊听着爱人的询问,毫无犹豫地点点头:“天地之大,唯卿为家。” “所以我请求我唯一的家,能不能常常告诉我,你在难过,为什么难过;你在生气,为什么生气;你在郁闷,为什么郁闷?”他笑了笑,但是里面是清晰的难过。“是我的过错,没有与你交流太多,你怪我么?似乎是把你抛弃了一般。”焓凩凑近了他,在他额上落下一吻。“你有你的职责,我不怪你。有太多的事,只能一个人去承担,无人可替,无人可伴。”浛渊看着她,话锋一转,“可是小凤凰,现在,你卸任了,我无意把你拘束在古木风铃,所以你能不能顾惜自己一些?你还有好多好多没有去体会过,怎么可以匆匆离去?” “可是,如果我不协助,临渊,你要瞳儿也如我一般那么早就将自己燃烧到只剩灰烬的点点火光么?她继承火焰凤族帝君之位时才千岁刚至,现在战场风云变化,我怎么舍得让小家伙步我后尘?而且,就算我不管不顾,哥哥也一定会出手。”焓凩看着他,漆黑的眼眸里映着他的容颜,“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临渊,我想你告诉君芷君郁,瞳儿和他们一样,也会脆弱。让他们,不要对瞳儿心怀怨怼。” “我明白,小凤凰,不要担心。”浛渊点点头,“我也心疼她的。”“心疼她的……么?”焓凩呢喃着,“可是,临渊,当郁儿在我将舍身庇护他们时,她问我‘阿姊呢?’的时候我就,我就怕她会用着年岁,让瞳儿为她让步。”浛渊垂眸,下定决心:“我会和她说的,如果她不听我的,那只能让雲初和曦儿来了。” 焓凩将信将疑,最终却点了点头,半阖着眼:“那就,先信了你吧……临渊,我困了。” “困了就先睡吧,明天,我会叫你的。你和雲初跟着重川、重锦他们去封印,秦淮会在那边等你们,我会在百川下,等你们回来。”浛渊的声音轻柔,生怕将她吓走。“好……明天,你叫我一声。”她在他怀中蹭了蹭,声音慵懒又沙哑。 “临渊。” “嗯?”一直凝视着她容颜的人以鼻音应答。 “我发现,我好像,还是很爱你。”她的声音很轻,他一时间没有听清楚:“什么?” “我发现,我好像,还是很爱你。”爱人好脾气地又重复了一遍。这一次凑近了的人终于听明白,微微漏了笑。 浛渊躺下来,把她拢入怀中,关了灯:“嗯,我也还是很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