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翼翼地顺着盲道踏出第一步。 北玺选择遗忘自己正在拍摄。 她将自己真正当成了一个盲人。 她踟蹰不前,她犹豫不安,手中的盲杖触及到的区域算是安全,而剩余的所有触及不到的世界,全是未知的危险。 眼前一片虚无,她的听力便好似再度敏锐了数倍。 她侧耳能听到蝉鸣,能听到盲杖敲在地砖石板上的声音,还有自己微弱紧绷的心跳。 左耳偶尔能听到飞驰而过的车声,右耳能听到小区里稀疏的人声。 不知道什么时候身前身后会有人经过,但每当陌生的声音响起,她都会瞬间紧绷,停顿下来小心翼翼地试图用静止来保护自己不被未知的人或事撞击。 “叮叮叮” “叮铃铃” 盲杖敲击的声音和身后愈来愈近的自行车铃声重合,小姑娘紧绷着身体站在原地,攥着盲杖的手不断收紧。 直到一道风擦着她身旁远去,她才慢慢放松下来,继续一步步往前探索,小心行走。 很快,盲杖就碰到了什么东西,她不能继续顺着盲道前行了。 镜头里,小姑娘小心的用盲杖在倒下的自行车轱辘上戳了一下又一下,她手短,以至于几次都探不到空荡的地面,这也就意味着她的“前路”被堵住了。 甚至那根盲杖很快就被卡在了自行车的轱辘里,她抿着唇用力往外拉了拉,却反被拽的一个趔趄。 在围观者猛然绷紧的神经中,她险险地站住了,没有刚起步不久就让自己摔倒受伤。 张宿等人重重地松了口气,更加一眼不错地盯着她。 明知道自己忙不上什么忙,但少看一眼都觉得她会遇到危险。 然后就看到小姑娘犹豫着蹲下了。 她伸出小小的手,随着被卡住的盲杖一点点往下摸索,一只手胡乱地按在轮子上,一只手使劲儿想把盲杖往外拔。 可自行车的轮子是活动的。 北玺的手被一瞬间绞进轮子中时,她忍着疼痛,甚至听到了不远处张宿等人着急上前的脚步声。 不过她很快把轮子转回来了,一手固定住轮子,一手慢慢把盲杖弄出来。 就这么简单的过程,她做了一分多钟,还让手也伤了脏了。 但即便这样,她也还没有走过去。 她只能拿着盲杖,半跪在地上一点点摸着自行车的轮廓往一旁笨拙地挪动。 庆幸的是,她终于到了没有障碍物的空地。 不幸的是,她得重新寻找和探索盲道,否则这条路她再也不知道该怎么迈步。 但一条路上怎么会只摆放一辆共享单车呢 被占用的盲道,怎么会只被占用一次呢 于是拍摄团队和张宿等人就眼睁睁看着她一次次被各种障碍物拦住脚步,看着她一次次摸索着障碍物的轮廓往空地上挪动。 她摔倒了好几次,被没有探索到的障碍物绊倒了一次,撞到了一次 以及用手在地上到处摸索掉了的墨镜无数次。 这条路上没有任何人能够给予她帮助,一是因为北玺身旁跟着的拍摄团队,他们猜测这是什么挑战拍摄;二是因为这个时间点,这条路上的的确确没有太多行人经过。 而她身后跟着的妈妈,从她第一次跌倒时就红着眼眶匆忙跑上前,却在半途犹豫着停下,含着泪跟了她一路。 所以直到北玺独自走到道路尽头的十字路口时,她的模样已经很惨不忍睹了。 身上白色碎花的裙子早就脏兮兮地染着一片片脏污,膝盖上也是灰尘夹杂着血丝沾在伤口上,手更是脏得没法看。 就连原本白白净净的小脸上,都被汗水和随手抹过的泥灰搞得像上个世纪的小乞丐一样。 虽然看不到,但四周来往密集的车声和骤然开阔的环境声响都让北玺明白自己到了十字路口。 她握着导盲杖轻轻侧头,在路人诧异的目光中定定地站在路口许久。 “想办法过十字路口。”摄像接到导演的命令,轻声提醒她。 北玺抿了抿唇,试探着将导盲杖往前探了探。 “嘀”巨大的鸣笛声骤然响起,她猛地倒退,颤着手捏着导盲杖,满身无措地站在路口。 那一瞬间,小小的身影满是孤寂不安,就好像被全世界抛弃了一般,彷徨地在原地踟蹰着,不敢往前哪怕一步。 四周的行人纷纷驻足,他们看到了摄像,明明知道这是在拍摄,却还是被小姑娘的不安所击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