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吹越没谱了,周律摸了摸鼻子,跟当今道:“这些话也不是下官教的。” 杨秉璋跟着拱火:“虽不是你教的,也是跟在你身边耳濡目染学会的,周大人怎么也脱不了干系。” 当今白了他一眼:“便是耳濡目染又能如何太后喜爱蟹粉酥,蟹壳黄,宫中每逢时节都要采买螃蟹,如若饶州螃蟹确实好,采买一些又有何妨” 杨秉璋冷笑,就硬宠吧。 可是除了杨秉璋,剩下的人却都觉得饶州的螃蟹养得的确很好,只是杨秉璋这人过分,硬要挑刺。 当今懒得搭理杨秉璋,领着周律又开始四处看起来。 螃蟹池看过之后,又去了银鱼池,后又去了养螃蟹的与养珍珠的地方。 每一处都有许多官吏百姓在劳作,看得出众人累极,但却有股显而易见的蓬勃生机。 当今一下子就放松了起来,这跟在京城当中感觉完全不一样。 他甚至不用周律介绍,自己便与那些人交谈起来。 杨秉璋不痛快他们捧着周律,于是做了独行侠,自己落后了许多,在塘边坐下准备休息休息。此处甚好,边上的石头已经被磨得光亮平整,正适合坐着休息。 这本是他的一方天地,结果后头偏又来了两个渔民,一人手上拿着个篓子,想是累了,也准备过来歇一歇。只是瞧见石头上有人,那人穿着又与他们不同,便心生怯意不敢上前。 杨秉璋也没开口让他们过来,只是瞧着他们坐上了旁边更为狭窄的石头。 杨秉璋见他们识相,便闭目休息,可是他们的话却还是一个劲地往他耳朵里传。 “听说他们那边的螃蟹都已经长好了,这一个月都开始挣钱,回头总该轮到咱们的田螺了吧有些人养的早已经卖过了一茬了,可惜咱们养的太晚了。” 他旁边一个秃头的老汉道:“谁说不是呢家里就等着这笔钱急用。” “你家急着干什么” 老汉拧了拧衣服上的水:“自然是给儿子娶媳妇用。” 杨秉璋觉得荒谬,连给儿子娶媳妇的钱都没有,这是有多不中用。 另一个人又叹了一口气,对老汉的经济唏嘘不已:“要说你们家也不容易,你那父亲实在好赌,不仅把家底都没了,还欠了一屁股外债。光是把那笔债还上就够呛,不过好,在如今日子有奔头了。” 老汉并不嫉恨,也不悲切:“人死还说什么呢前两年我家里确实穷的叮当响,可怜孩儿娘为了还债都累死了,我也累出了一身的毛病,家里孩子在外头多低人一等,更不敢娶儿媳妇。 好在村里不嫌弃,养田螺这事儿没越过我家。砸锅卖铁地凑了份子钱,家里如今已经是精穷了,就盼着什么时候来一笔钱,好让家里松快一些。” 杨秉璋这才想到,原来是有缘故的,而非人懒。 另一人又说:“快了,也就这几日的事儿了,这回卖掉之后就能回本了,还能赚上一大笔,你家娶儿媳妇的钱肯定有了,说不定还能盖上一间小房子呢。” 老汉忍不住笑了,纵然生活充满心酸,也忍不住对未来憧憬:“再过两年,说不定能置办几亩地,回头儿孙若是再争气一点,能去县衙府衙当一个小吏,那家里就真的出人头地了。” 杨秉璋没有恶意地笑了一声,这些人说话可真逗,这也叫出人头地 老汉听到了,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面颊:“这位老爷可是觉得我异想天开如今小吏确实不好考,不过日子都是人过出来的,只要努力一些,早晚都能考上的。” 他自己靠着努力,即将让家人过上舒坦的日子了。那他家的子孙,又为何不可呢 杨秉璋看这人认真的模样,倒也不好意思嘲笑了,只说:“但愿你能如愿以偿。” 老汉认真道:“借您吉言了。” 杨秉璋注意到他们坐着的那块石头实在太窄,两个人挤在一块方能坐下,自己这边倒是宽敞,终于问了一句:“二位可要来这边坐一坐” 他们哪里好意思脏了别人的地哪怕这原本就是他们常歇息的石头,但是杨秉璋与他们瞧这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老汉站起来:“不了不了,我们还得去池子里看着呢。” “这才歇息了多久” “那池子可是全村人的指望,半点都耽误不得。这位老爷您先坐,我们先走了。” 说罢,两个人依然背着篓子离开了。 一路上有说有笑,尤其是那老汉,完全看不出笑脸背后藏着那样一个支离破碎的家境。 杨秉璋盯着他们出神良久,直到邓春来去请,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