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知意手里拿着剑，她看着那名男人。

他身形干瘦，打了好几个补丁的衣服穿在身上，似乎都有些发霉了，眼珠有些泛黄，里面全是红血丝。

他的年纪分明不算太大，也就是个跟她差不多大的少年人，可鬓角却是已然生出白发，眼底满是沧桑。

最关键的是，她读懂了他的愤怒。

他们都是一群没有退路与前路的人，除却信仰神明来救他们，没有其他的路了。

所以在她打破神像之后，他们才会这么的愤怒。

宋知意深吸一口气，只觉得悲凉，

“官府会救你们！”

“你们也可以救你们自己！”

“不必信仰所谓神明。”

可这话说出来，她自己都有些没有底气。

她自小接受的教育，是人定胜天。

可他们......生活环境差的太多了。

让他们接受她的思想，很困难。

果然，她这些话说出来，那些乡亲们开始发笑，笑的悲凉，

“官府？”

“哈哈哈哈哈哈！”

“你说官府会管我们？”

“你倒不如说，你有可以治愈瘟疫的方法？”

有些人笑的癫狂，眼底满是讽刺，指着宋知意的鼻子就开始骂，

“你不如说你自己是神女降世，可以救万民于水火！”

“怎么？”

“告诉我们没有神明，你可以救我们吗？”

“谁知道这是不是你骗钱的手段！”

那个男人指着宋知意，越骂越难听，他嘶吼着，

“神明不会欺骗我们，你这个江湖骗子，才会带给我们灾难！”

宋知意站在原地，看着那个男人，一时之间只觉无力感席卷而来。

她想来能言善辩，可面对着这一群绝望的乡民，却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祁樾却是忍无可忍，直接一脚将那名男人给踹了出去，

“官府已经派遣医师进入疫区开始救人，听从安排等待结果即可。”

“是你自欺欺人，不敢面对现实。”

“怎么，拜了这么多年的神，你的神明保佑你了吗？！”

宋知意会顾忌这些人的心理。

可祁樾不会。

于他而言，宋知意就是他的神明。

至于这些人，自欺欺人而已！

他们知晓，求神并没有用。

可他们没有其他路可以走了，便是日复一日的自我欺骗。

拿着那些钱，去买些药，买些米，不好吗？

非要受人鼓动，便全都献了出来，给那些所谓的神明！

不过是胆怯，不敢戳穿那里正的把戏。

不过是懦弱，不敢承受无神相救的真相。

那名男人被祁樾的话给说破防了，抓起地上的石子就朝着祁樾砸了过来，

“闭嘴！”

他的声音里满是绝望和愤怒，他嘶吼着，

“闭嘴！闭嘴！你闭嘴！！！”

“你也读过书，明事理。”

祁樾冷冷的睨着那名男人，

“怎么，不敢接受这个真实的世界，甘愿随波逐流，戳穿之后就把气撒在旁人的身上吗？”

男人却是笑了起来，笑的癫狂，

“真实的世界？”

“真是的世界，就是人命如草芥！”

“真实的世界就是我们救不了自己也没有人来救我们！”

“我们只能等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