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瑾之狐疑地看她一眼,“爸突然叫你去干嘛呀?”
从普吉岛回来,苏阑早已经做了准备,既然一切都摊了桌面上,沈筠绝不会再作壁上观,只是没想来的这么迟,出乎她的意料。
果真沈家的男人,城府个顶个的深。
苏阑倒是镇静,“你把卷子写完,一会儿来检查。”
她走楼的书房叩了叩门,“沈生,您找。”
“请吧,苏师。”
沈筠手里拿一张旧照片,是沈家的全家福,那时沈筵还是个中学生。
照片里沈爷子沈夫人正襟危坐,身侧儿女绕膝,像极了一对再睦不过的模范夫妻。
沈筠笑递给她看,“三打小长得周正,很像他妈妈,天生清俊公子的模样。”
苏阑瞧了一眼沈夫人的样貌,“他这位夫人似乎并不相像。”
沈筠却道:“这个不是他的生母,是的,他妈妈不在照片上。”
苏阑坐在他对面,花了半小时听完了沈家上一代的风月过往,难怪他这个陆良玉的小舅舅岁数那么小呢。
她倒是也没那么镇定,当沈筠说“棠园”这个地点,提及“做小”这两个字的时候,苏阑都蓦地攥紧扶手。
虽然听起来都是在提醒她,不要轻易步了沈筵他生母的后尘,但他说的每句话也都像一个耳光,把她一张脸抽得血肉模糊。
沈筠抑后扬的很好,他又说:“其实苏师你才学样貌面面俱佳,为人又不乏悟性,将来无论摆在京城哪个大户人家里当正头,都是应当应分的。实在不必要蹚沈氏一门的浑水。”
苏阑抬起下巴,“沈生过奖了,要是早知道你家水浑成这样,来都不会来。”
她顿了顿,又继续道:“事实上已经沈筵提分手了,从知道他有未婚妻起,没再他来往了,这段时间给您带来不少的困扰,对此深感抱歉。”
她的骄傲是让沈筠意外的。但转念一想,若不是她身上这股,有别于其他女子的孤高劲儿,三也不会舍不下。
沈筠只是点头,“你做得对,日后倘若有了难处,你以直接来找。”
苏阑什么也没说走了。他们这人,还能说什么呢?
倒是沈瑾之问东问西的,“爸刚才找你干什么了?”
苏阑胡编了个由头:“让盯紧你的学习,快高考了,你注意力得集中啊。”
沈瑾之心血来潮地问:“你觉得郑叔叔怎么样?”
苏阑改试卷,带批判地说:“他什么怎么样?不一爱逗咳嗽的贫爷们儿吗?还能有什么呀。”
沈瑾之:“……”
也没那么差吧。
苏阑走出大院的时候,沈筵的车停在门口。
他沉声叫了句她,“阑阑。”
苏阑停下来,“别叫那么亲热,沈总,郑家住这儿。”
她抱书凝视他,“仔细你那位未婚妻的家人听见,不想因为你,担上小三儿这不成器的名头。”
沈筵走下车门站她面前,他居高临下地看她,表情也是一如既往的宽容,“还没有闹够吗?你非得跟这么说话?这么痛快?”
苏阑反问,“是在闹?”
她仰起脸正经问他话的模样,跟数学课上为小数点精准计算第几位同学起争执的小学生一般,有股子事事较真的天真无邪。
沈筵倏忽间宠溺地笑起来:“那算是闹,闹够了,来给你赔个礼。”
苏阑的声音依旧凉寒,“沈筵,你少拿这些话恶心。”
这些天沈筵总时不时出现在她面前,对于苏阑一切的冷言冷语照单全收,真不知道他哪儿来这么好的耐性。
沈筵无奈地低叹了声,“很晚了,送你回去好不好?阑阑,你一个人也不安全。”
苏阑却说:“离你远远儿的,不知道有多安全,不你假惺惺。”
苏阑往前走几步,又忽地停住了脚。
沈筵还以为是她改了主意,正打算满面春风地迎上去,谁知苏阑开口是通知他,“周六回棠园取行李,你下午有空吧?有些东西要当面还你。”
沈筵苦笑在原地站住了,眷眷地望她单薄的背影,“你尽管挑时间来,还能不候吗?”
苏阑其实早知道,沈筵的温柔是刻入了血脉里的,他对她永远有充沛的精力。
她步步紧逼,也不见他骂个一句半句,只不过是,这个人在她的界之外。
他们之间沟壑纵横,隔百里秦川,永远也走不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