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沈筵写进致谢里,只过改一个名字。
说起来也是命中该有此劫,本来打算回棠园的苏阑,接到林静训的电话,说今晚她也住学校,司机都忙着送客人,她喝少酒,让苏阑去接她一下。
后来想起这一天来。苏阑满脑子都只有四个字,气数已尽。
若非如此,她也会突然在这样一座,他们之间的一切开始的地方洞悉真相,他二人的路也至于急转直下,一夜之间就走到无路走的地步。
林静训的车就停在宿舍楼下,苏阑把书放回寝室,拿上钥匙,发动车子,直接往丹若园开。
路上沈筵接连发好几条微信给她。
沈Daddy:别学到太晚,去吃点东西。
沈Daddy:晚一点和你视频,我有点儿想你。
沈Daddy:怎理我?是是生气?
他还知道自己也来这里。
苏阑在门口停稳车,她一边走着,一边飞快地给沈筵回。
一句“没有啊,在开车”还没发出去。
她就听见迎面而来的两个,上那劲儿挺金贵的姑娘在说话。
“林公子都婚,怎沈儿还结?”
“郑妤订完婚就飞去美国,怎结?沈先生想结也没有对象。”
苏阑顿时就僵在原地,两只手无声地垂落下来,手机也快抓稳。
郑妤是谁?
丹若园前宽阔的会场上,鲜花装裹,红毯铺就,正在举行一场规模宏的晚宴。
沈家人却在其列,他们坐在另一侧的宴会厅里,由林家人陪着说话。
苏阑走到门边瞧会儿,看见沈筵和林翊然这个郎官坐在一起,还有小小的长辈们。
她在门口打量一圈。没瞧见林静训,倒听见里头说:“上个月吧,我怎瞧见沈筵你车上坐个小姑娘?好像就是我们家静训的研究生同学吧?样子还挺亲热的。”
说话的人是方意如。
此话一出,连沈筠也跟着一块儿紧张起来,毕竟席上坐着的,每一个都有能,把这样的闲话给添油加醋一番,再找个适当时机,吹进郑家的门。
谁家见谁比谁好呢?表面一团和气,实则暗怀鬼胎,憋着口气把人比下去。
逮着这样天下乱的机会还能轻易放过?
沈筵拍拍他二哥的手背,像是在告诉他,郑家的人都在外头用怕,一切他来应付。
他转一转手上的蚌佛,倏忽一声,摆出副世家子的浪荡劲,“这男人嘛,总有个着调的时候,您说是吧?”
林鄄瞪自家夫人好一眼,那怨毒的目光,分明是在责怪她会说话。
他打圆场说:“沈家老说的对极,过是个乐子,逗两天就算,谁让郑妤总回来的。”
沈筵依旧是那副安宁样儿,倒叫人信他几分。
他,“林叔父说的正是这个理儿,小姑娘涉世浅,哄哄她也罢,难道沈某还真会悔婚成?”
他一番话把宴会厅的人都逗。家都清楚这是个话,所以起来也格外卖力。
这哄堂落在苏阑的耳朵里,就像把磨极锋利的利刃,精准无误地扎在她的命管子上。
尤其沈筵说这话时的神态,她在门外瞧一清二楚,他的脸上既傲慢屑,好像提一提她都嫌脏似的。
这一记刺她生疼,疼她快喘上来气,脑子里也一片空白,连勉强站稳都费尽力。
沈筵那副惹人厌的德行她记在心里很多年。
久到什地步呢?
概就是她人已经离开北京很久,忙于在伦敦求学之时,午夜梦回偶尔还会做噩梦的程度。
她背靠着金雕玉砌的外墙,里头是京圈上层富丽堂皇的声,外面攒动热闹非凡的人群,只有她一个人和这地方格格入。
苏阑的背从墙上缓缓滑倒,和她眼角的泪一起,以千钧之势砸落在脚面上。
那一瞬间,她对他们之间的喧嚣与嘈杂、落纸云烟、挣扎和迷惘就全都明。原比她想象中的,还堪千百倍。
她哭着哭着,就起来。
那天晚上苏阑在园子里偏僻无人的池塘边坐好长时间。
夜风将她一头长发吹前后飘散,她也懒去整理,只是面无表的、自顾自地独自失神许久。
直到搁在腿边的手机震起来。是沈筵打来的电话,她想没想就给挂,然后摁下关机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