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抢过史久丰的酒瓶,心中又喜又惊。
喜的是,鬼参参苗当日跑山而走,日后必留祸端。我正愁它到底跑到了哪里,没想到竟被史久丰误打误撞,装进了瓶中泡酒。
祸根已除,算得上一件喜事。
惊的是,鬼参之中含有剧毒。就连《门方六要》这种偏门奇书,都没有用它入药的记载。只提了一句,说这是一种可以塑形造骨的奇异药材,可具体怎么使用,完全不得而知。
泡过鬼参的酒液,呈现出灰黑颜色,说明毒液已经融入酒中,还被史久丰喝了好几口。
以此看来,史久丰当真是时日不多,神仙难救。
我说:“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既然知道鬼参有毒,为什么还要……”
史久丰夺回酒瓶,哈哈一笑。
“我等了这么久,终于能和爱人相会。而且在相会之前,我史久丰还要再干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
说着,史久丰起身负手而立,正色道:“人生如此,何其快哉。”
大嘴看了看我,似乎有一肚子话要说。
但不知为何,他都咽了下去。
直到最后,才憋出一个字来——
“走?”
我看着史久丰的背影,说道:“走。先收拾东西,清点装备,这一次绝对是场硬仗,也是咱俩第一次正经下墓,万万不可马虎。”
史久丰说:“我在外面等你们。”
说完他就要往屋外走。
大嘴连忙叫住他,说:“你会使什么枪?我提前帮你把枪检好。”
“枪?”
史久丰回过头来,继续说道:“那种东西,不过是累赘罢了。”
大嘴小声嘀咕,“你就吹牛逼吧。”
我说:“你什么都不带吗?”
史久丰说:“如果真要带的话,笔墨即可,无需其他。”
……
史久丰离开了屋子。
大嘴说:“开始几句还像人话,之后就越说越不对劲。他不会是被鬼参药傻了吧?”
我一边收拾东西,一边说:“我感觉他说的,倒像是真的。”
“你为什么这么相信他?不符合你性格啊?”
“我……”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大嘴。
我这么相信史久丰,完全和混沌虚无中的奇遇有关。
那场大水,如果没有英子相救,恐怕我早就溺死在漩涡之中了。
只不过这种事,我没法和大嘴细说。
倒不是怕大嘴不相信,而是他那张臭嘴。
上午和他说了,下午全村的人估计都能知道。就算老李场长那种耳朵背的人,他也会趴在人家肩膀上,对着耳朵吼一遍。
这一次,大嘴并没有过多追问。
他将仅剩的几杆枪都检修、校准了一遍,又清点了一下子弹的数量。
我则是收拾进山要用的必备物资。
平顶峰距离还是很远的,不出意外的话也要一天半的脚程。
待到一切准备就绪,我俩已经收拾了满满两个大包裹。
我掂量了一下,不算腰间挎的猎枪和霰弹枪,仅是每个包裹,就有三十斤上下。
我说:“大嘴,你这包里都塞的什么?这么沉,快要赶上单兵负荷量了。”
大嘴说:“子弹,钉枪,登山锁,窝窝头……”
“好了好了,知道了。”
我来到桌前,留了一封信,然后用茶缸子压住。
信中大致内容是,我们一行三人去捉拿逃跑的山石榴,让村里各位不用担心……
出了屋子,我到处都没有看到史久丰的身影。
大嘴说:“他是不是装完逼,就跑了?”
我真有点懵了。
不会真被大嘴说着了吧。
这时,就听远处传来几个孩子的笑闹声:
“史久丰,就是疯,三四十岁成老登……”
“他在那边。”大嘴说。
我俩快步走了过去。
就看到原本收拾干净的史久丰,此刻又恢复了邋遢模样。
只见他浑身是泥,脸上几乎被糊的看不到了五官。
可是史久丰并没有擦拭,也没有任何动作。
他只是静静的坐在那里,任由顽童们用泥球丢打。
“史久丰,就是疯,三四十岁成老登……”
“滚滚滚,一边玩蛋去。”大嘴拾起一滩泥巴,朝着顽童们丢去,想要把他们轰走。
可这些孩子就像狗皮膏药一样。
去而复返,继续围着史久丰嬉笑嘲讽。
史久丰抬头看了看,平静的说:“收拾好了?”
“好了。”
“那走吧。”
史久丰起身,朝着村口走去。
就这一个动作,瞬间将孩童们吓得不轻。
他们眼中的史久丰,每天都是醉醺醺的,走起路来摇摇晃晃。今天的史久丰,怎么完全不一样了?
难道他要报复?
顽童们丢下手里的泥球,转头撒腿就跑。
洪水过后的村路,颇为泥泞。
就听“噗通”一声,一个孩子脚下拌蒜,跌进了泥浆中。
这个孩子是陈大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