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石榴一看乘务员来了,当即脸色稍变。
他磨磨蹭蹭的来到乘务员身边,左兜里翻翻,右兜里找找。
我和大嘴就看着他演戏,他要是真能从兜里翻出车票了,那就真出鬼了。
“快点!鬼鬼祟祟的,一看你就不像是好人。”乘务员催促。
“着啥子急嘛。”
山石榴咧嘴一笑,几乎把手都掏进裤裆里了。
又捣鼓了一阵,还真让他从里面掏出一个叠好的纸片,递到了乘务员手里。
大嘴在我耳边轻声说:“卧槽,他真有票?我怎么就这么不信呢。”
我说:“这小子鬼头精,不知道要耍什么花招,一会咱俩记得和他撇清关系。”
“好。”
乘务员将纸片展开一看,吓得“妈呀”一声大叫。
原来山石榴递过去的,是一张棺材上撕下来的遗像。
乘务员一手指着山石榴,一手拿起脖间的哨子塞进嘴里,“嘟嘟嘟”的吹了起来。
“抓住他,他是个草爬子!抓住他,嘟嘟嘟……”
乘务员口中的草爬子,应该是指一种会吸血的寄生虫。我推测是一种方言,用来代指不买票,白蹭车的人。
山石榴听闻也不慌张,他哈哈一笑,冲着我俩说:“二位元良,后会有期。”
说完飞起一脚,踹碎了车厢的玻璃,接着身形一弓便窜了出去。
他这一套动作很快,也很轻盈,一看就是个擅长飞檐走壁的好手。
乘务员大骇。
现在火车已经快到安东地段。
这里的地形复杂,其间山崖隧道不计其数,正常情况下跳火车都会摔个腿断胳膊折,何况是在这里。
一不小心就会摔进山野沟壑,直接找阎王爷报道了。
乘务员也是怕闹出人命,他将头伸出窗外,却没有发现山石榴的身影。
我和大嘴早就准备了车票,等到乘务员缩回脑袋,我俩就直接递给了他。
“你俩……是不是他的同伙?”
乘务员显然是被山石榴的举动吓到了,说话都有点结巴,可他还是拿出一种咄咄逼人的架势。
我和大嘴摇头。
“那他说什么元良,还有后会有期,不是冲着你俩说的吗?”
大嘴一笑,这种插科打诨的事,他可是一等一的高手。
大嘴说:“同志,你听错了,他说的是原谅,就是原谅你了。他跳车摔死了,都不会怪你。”
“那后会有期呢?”
“人都死了,做了鬼也不会忘了你。所以才叫后会有期。”
破碎的车窗外刮进一股山风,吹在乘务员的后背上。
我看到他打了一个寒颤。
乘务员看着车厢里大大小小的棺材,脸色不太好看,也没再说什么,将车票还给我俩后,就急匆匆的离开了。
估计是去找列车长汇报了。
我和大嘴怕被继续盘问,倒不是我俩心里有鬼,而是这种盘问确实耽误时间和影响心情。
于是我俩顺着车厢,挤到人群中躲着。
直到次日清早,火车缓缓驶入站台,抵达了安东。
安东是一座英雄城市,地处边境,沿鸭绿江而建。
城市因为江流原因和山势影响,街道方位都不是正北正东,为了更好起到指引作用,街道都以经纬路来进行命名。
这一点大嘴还是非常喜欢,他分不清东西南北,所以几经路,几纬路这样的划分,反而能够让他更快的辨别方向。
我和大嘴下了火车的第一件事,就是去当地驻防部队报到。
接待人员看完介绍信后,检查一切都没有问题,就带着我俩上了一辆军用吉普车。
吉普车七拐八绕的开进了山里。
车子在山路上兜兜转转,我几次都要被晃吐了,这才好不容易捱到了地方。
大嘴说:“陈大夫你真不简单,吃没吃多少,吐的倒不少。”
我没心思和他扯皮,只是抬眼看了一下周围。
这么说吧。
这里只有一个破旧的石头房子,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目力所及之处,全是起伏的群山。
山势如浪,一层叠着一层,海拔都不太高,但连绵不绝,属于长白山脉的余脉。
房子里走出一人,这人四十岁左右,穿着深绿色的背心,的确良的裤子,洗的已经有些发白。
他朝着我们打了一个军礼,说:“欢迎来到测绘二班,我姓史,你们可以叫我老班长。”
我和大嘴寒暄了几句,就跟着老班长进了石屋。
我悄悄问大嘴:“咱不是来挖防空洞吗,怎么来测绘班了?”
没等大嘴回答,老班长就说:“别看咱们测绘二班地方小,位置偏,但工作内容嘎嘎重要,上到战略掩体,下到防御工事,大到世界格局,小到边境稳定,都离不开咱们。可以这么说吧,咱们测绘班,是国家后备战略的重要环节。”
这么牛逼?
我和大嘴听得两眼放光,浑身上下充满了力量,齐声问:“那需要我们做什么呢?”
“上山。”
“然后呢?”
“下山。”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