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老太坐在里屋的炕上。
眼睛涣散无神,双手虚空乱抓。
显然已经神志不清了。
姚小虎和赵老太还是有感情的,他好几次想要靠近赵老太,都被推搡了回来。
我拉住姚小虎,说:“别过去,她已经不记得你了,再去很容易受伤。”
姚小虎一言不发,眼眶微红,小拳头紧紧握着。
大嘴问:“这老太太怎么了?陈大夫,用不用给她送医院看看。”
我对着大嘴轻轻的摇了摇头,示意他别掺合这事。
忽然,姚小虎身子一哆嗦,好似想到了什么,脱口而出道:“我有办法救赵奶奶了……”
说完,他身形一转,几步就飞奔到了屋外。短短一句话,最后几个字已经因为距离太远,而听得不够清晰。
我说:“这小子跑的真快,大嘴,咱俩也走吧。”
既然赵老太已经疯了,暂时也问不出什么,我们也没有必要留在这里了。
我和大嘴刚准备退出屋外。
炕上的花脸赵老太突然蹦了起来,指着我的后背大笑着说:“唉嘿嘿,回来一个,回来一个,就在你背上。”
我没回头,也没搭话,而是拉着大嘴快速离开,直到出了院子,我才开口说:“大嘴,看看我背后有东西吗?”
大嘴朝我后背看了看,说:“什么都没有啊,花脸老太太有阴阳眼,能看到脏东西?”
我说:“不是阴阳眼,是出马仙。”
接着我就把昨晚的事,简单和大嘴复述了一遍。
大嘴这人大大咧咧,平时天不怕地不怕,遇到什么事都要追个底细,探个究竟。
可这一次,大嘴表态说:“不掺和是对的,咱要保证娜仁妹子的安全。”
“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我俩达成一致,回到姚小虎家,准备带着包裹行囊离开。
刚一进院子,就看到姚小虎蹲在地上,他捣鼓出很多大箱子,把自己围在中间。
大嘴问:“小老虎,干什么呢?”
姚小虎头也不抬,只是一个劲儿的在箱子里翻找。
箱子里古籍无数,甚至还有竹简、锦帛、拓片和石刻。
大嘴评价说这里是墓葬博物馆,果然一针见血。
我见姚小虎不理睬我们,于是说:“给你留点肉干和茬子,吃之前记得用水泡一泡,别噎着……我们走了,有缘再见。”
姚小虎听了这话,一把拉住我的胳膊,说:“别走,帮我救救赵奶奶,求你了。”
我说:“她那是失心疯魔,我也不是真大夫,救不了……对不起。”
“不是那种救,而是用这个法子。”姚小虎说着,从箱底抽出一本古书,递到我的手里。
我低头一看,这本古书残破不堪,唯有题头和纲目完好,其余部分已经被撕毁大半,零星几页也快掉了,如果翻看时候不注意,这本书随时会在手里碎成渣渣。
古书题头四个大字,名曰《门方六要》,纲目分上下两卷。
上卷为偏门四要,分别是上、下、内、外;下卷为偏方二要,分别是医正和医邪。
姚小虎说,这本古籍是他爷爷从一个大墓里带出来的宝贝,盗出来的时候,偏门上卷就已经全部遗失,偏方下卷也不完整,只有其中的医邪篇还剩几页。
单凭这几页中记载的法子,就能治疗很多奇病怪病。
当然,赵老太的失心疯魔,在医邪篇就有治疗方法。
我小心翻开书页,书上记载:
人之所以会失心疯魔,是因为魂不守舍。
这里的魂不守舍,就是字面意思,指人的灵魂脱离了躯壳,正是邪病的一种。
要治好这个邪病,需要引魂归位。
药方是,重蜕三钱、铜板一枚、层遗一两,三者煮水服用,次日即可痊愈。
我好奇什么是重蜕,什么是层遗,这些中药材我从来都没有听说过。
继续看了一眼,我就倒吸一口凉气,暗道:“这是什么鬼法子,怎么这么邪乎?”
原来,
重蜕是,人死后长出来的指甲,暗喻“阴人指路”。
铜板是死人的压口钱,意为“过路盘缠”。
最后的层遗,乃是棺材盖子里面的灰。人死后会不断吐出浊气,合棺下葬后,浊气会在棺材盖上沉积,久而久之形成的黑灰,色如木炭,形如冰晶,这叫“借气还阳”。
有人指路,有了盘缠,再借一口生气还阳,故而这个法子能引魂魄重回躯壳,名为引魂归位,可治疗失心疯魔。
我看到这里,后背已经冒出一层冷汗。
我相信科学,但民间的一些东西又不可不信。可能里面也存在一定的科学道理,只是暂时没被发现。
比如小孩刚学走路,重心不稳,两脚拌蒜,迈不开步子。
可以用菜刀在两脚中间斩几刀,孩子走路就稳当了。
我不明白这里面的逻辑。
大嘴说,有人在后面拿刀砍你,你别说走了,鞋估计都能跑丢了。
不管怎么说,这些都是民间的土法子。如果身体真有什么毛病,一定要及时就医治疗,不要依赖偏门土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