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完就要扣动扳机。
我是在赌。
赌者行孙一念之间的误判,也赌他对飞升成仙的痴愚。
“回来!”
果然,者行孙阴沉开口,喝止猴群。
一瞬间,龟甲之中安静的可怕,我甚至能听到自己的血液串流在血管,额间的冷汗划过面颊。
“咔哒”
“咔哒”
那是者行孙直起脊背,关节咬合发出的响动。
紧接着,他将黄白色的拐杖举过头顶,然后缓缓插入自己的脊背。
娜仁看到这一幕,忍不住发出了尖叫。
大嘴问:“怎么了娜仁妹子,那老头子不就是用拐杖挠痒痒吗,别怕别怕。”
娜仁说:“那是脊椎骨,他刚刚一直拄着的,是他自己的脊椎骨……”
我听完只觉浑身一颤,等我再看者行孙时,他已经站的笔直,完全没有当初的佝偻模样。
只见他头发依旧散乱,不过在乱发之下,是一张没有皮肉的脸。
白花花的骨头裸露在外面,显得眼球膨出,牙齿外翻,样子极其诡异骇人。
者行孙看着我们三人错愕的表情,似乎颇为满意。
他咧嘴干笑两声,说:“老夫一生别无所求,唯独对登仙之事耿耿于怀。老夫登仙,并非贪恋擒龙掷象,搬山移岳的本事。老夫所恋之事,唯有长生……”
说罢,他一把扯下身上的衣袍,一副骨架赫然出现在我眼前。
者行孙除了腹部和四肢还有皮肉,身体的其余部位全部裸露着白骨,全靠筋脉血管连着,我甚至能看到他的五脏六腑正微弱的蠕动。
娜仁捂住眼睛不敢去看。
大嘴也是被吓得脸色惨白。
这种恐惧不是因为胆小或是怯懦,而是看到同类以一种疯魔到极致的方式自残,从而产生的恶寒。
是的,者行孙为自己雕骨了。
他裸露的骨头上,刻满了鬼马文。
“谈谈条件吧,后生。”
者行孙僵硬的朝我慢慢走来,活像一只会行走的骷髅。显然他此刻亮出真身就是为了震慑我们几个。
说实话,他做到了。
我喉咙发干,几乎说不出话来,好不容易才憋出一句:“打开青铜门,放我们出去。”
“哈哈哈,”者行孙大笑,气息从颚骨泄出,声音极为不自然,“老夫在这问仙琅嬛布局三十六年,其中精巧机关数不胜数,小鬼,你以为走出这扇铜门就能有活路?”
“别废话,打开机关。”
“好。”
者行孙摆了摆手,对着猴群说:“人猴,你去吧。”
这时从猴群中爬出一个浑身赤条的人。
初次在拱顶之上看到他时,我还有一些怀疑,怀疑是不是自己看错了。
但现在我已经确信,他就是人,只不过已经被者行孙彻底驯化成了猴子。
人猴爬了几步,接着直立跳脚前行,来到龟室的黑暗中。
也不知道他按动了哪里,触碰了什么机关,就听我身后传来一阵响动,原本关闭的青铜小门再次打开。
人猴……
我脑中忽然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也不知道这样可不可行,只能赌一把了。
“让他跟我来。”我说。
“谁?”
“人猴。”
“哦?”者行孙略带玩味的看着我,继续说道:“小鬼,你确定?人猴可是活剥皮肉的好手,绺子军覆没多半是他杰作。你们……不怕吗?”
者行孙以为我让人猴同行,是想让他继续打开龟室中的其余机关。
我没有理会者行孙,而是转头对大嘴说:“把它带上。”
我说着,一手指了指被我崩成两段的兔猴。
“好。”大嘴一口答应,将兔猴尸体扛在肩上。
我依旧用双蹦子抵住脑袋,眼睛死死盯着者行孙,一众人等缓缓退出了雕骨的龟室。
“你带着猴群别动。”我说。
“好,老夫倒要看看你能耍出什么花招。”者行孙不屑。
娜仁躲在我身后,说:“陈哥,接下来怎么办,这里还是没路啊。”
我们现在所处的位置,就是那间存放黑棺的龟室,地上墨绿色的腐蚀液体,依旧散发着难闻的气味。
我躲着绿液,小心找到能落脚的地方,站稳了身形。
“百鸡宴。”我说。
我这句话说的没头没尾,包括者行孙在内的一众人等,都摸不到头脑。
大嘴疑惑,回了句:“说这个干嘛?给我都整饿了。”
“司宴官。”我继续说。
者行孙阴沉的看着我,没明白这两句的意思。
但是大嘴不同,他眼中瞬间闪过一丝光芒。
他懂了。
这是我俩之间的暗号。
要说这百鸡宴和司宴官都是《林海雪原》中的词儿。
那个年代文娱项目极其匮乏,我和大嘴除了扯皮打嘴炮,就只有八大样板戏可以看。
其中一出样板戏叫做《智取威虎山》,就是《林海雪原》的节选。
我借着大嘴的光,在军属大院里看过两次半。之后的日子里,我俩每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