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也不能一冲即破了,不打一场硬仗,恐怕破不了这驼城。
想到这里,张拱也打马转身,安置起行伍来。
与此同时。
董狐狸在山坡后面,遥遥见到一片军阵乌云由远及近,心中陡然一跳。
他连忙叫住拱难:「我看汉贼阵后的尘土,好似战车,你快吩咐下去,
多多准备下鹿角丶拒马丶铁陷阱,防他冲突。」
拱难一时慌乱。
好一会才镇定下来,朝左右将事情吩咐下去。
他目光凝重看着在山脚下安营扎寨的汉贼,紧紧抓住董狐狸的胳膊:「阿叔,你说只消守三五日的,若是三五日一到,大汗还不来援我等,
又当如何?」
董狐狸挣脱他的拉拽,恳切道:「拱难信我,若是汉贼能肆无忌惮打杀我等,又怎麽会等到现在?早在俺答汗投降时,便顺带将我等清扫了,不就是忌惮大汗麽?」
「如今大汗要用我统合兀良哈万户,为他效力,怎麽会对我坐视不管?」
拱难听了这话,终于稍稍放心。
不过馀悸难消之下,他还是冷哼一声:「阿叔早信我的话,将长昂打杀了,何至于丢了老家,巴巴来投靠我。」
董狐狸眼中闪过一丝恼羞。
好岁是按了下来,勉强着笑了笑,安抚道:「等汉贼退走,俺便领你见大汗,咱们叔侄暂且一心,等重新整合兀良哈万户后,都交给拱难。」
拱难闻言,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董狐狸见安抚好拱难,又嘱咐了诸多要点,将周围树木清理一二以防起火,同样原因,要按时将湿毡泡水防,还有不时可以放轻骑冲营,打乱汉贼的阵脚云云。
诸多交待之后,董狐狸才终于感觉到一阵疲倦上涌。
他扯了扯嘴角,套起近乎:「姨母最近可还好?」
拱难见董狐狸头冒虚汗的样子,情知这位叔叔心神紧绷的同时,体能消耗也极大,必须要休息一二了。
他点了点头:「如今伯忽做了我的妻,阿叔就不必叫姨母了,唤名便是,我让人带阿叔去见上一见。」
说罢,便吩咐左右,带这位叔叔去寨中休整一二。
董狐狸离去后。
拱难独自留下,神情凝重看着山坡下的南人。
正午时分,拱难带骑二千,冲坡而下,直扑明军还未扎稳的营寨。
汉军一时不防,只能弃寨后退。
拱难大喜,捣入中军大营。
甫一深入,便有弓弩石好一似骤雨打来,矢石落处,人仰马翻。
那神臂弓的羽箭,八尺长短,横地射来,遇着鞑,五六七八个竟是平穿过。
拱难见光,当即率部仓皇而逃。
留得七十馀人马尸体。
受拱难骚扰的影响,明军扎营的进度,自然也慢了去。
直到傍晚时分,戚继光才站稳脚跟,发起了第一轮的试探。
一轮火箭齐射,箭如雨发。
可惜半片树叶不着,只惊扰了三五只未栓牢固的牛羊骆驼。
见火攻不起效果,明军又尝试起列阵强攻,
可惜,易守难攻并非虚言。
这边刚一列阵上坡,坡上立有巨石滚落,连维持阵型都难,更别提稳步推进。
两次欲求速见成效的尝试都宣告失败,似乎无奈之下,只得稳扎稳打。
明军列出阵型在前,掩护后军挖掘壕沟。
壕沟所在,只为限制轻骑冲锋一一明军的骑兵,要弱上一筹,步兵却截然相反。
逐层开挖壕沟,便能废掉两方骑兵,掩护兵卒冲阵。
不过,此举稳是稳,却难免缓慢。
加之有鞑刀骑不时刺斜里从坡上冲将下来,捣毁工事,延缓明军步伐。
如此拉扯,一日下来,也只往上推了十之一。
双方临山对峙,一时胜负难分。
「闹了半日,虚惊一场,照这般守,别说三五日,守上一月都不成问题。」拱难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朝巴扎黑昂首挺胸,「你看这明人好生无能,爷爷我今日好岁还亲自率骑冲杀了下去,虽然吃了些亏,好歹不坠士气。」
「你看明人那些什麽将军,只会躲在人堆里干叫唤。」
虽说今日下来己方死了不少人,但总归不会伤筋动骨,一直磨下去,是他们占优。
这可是塞外,明人不可能一直在这里耀武耀威。
带了多少粮食?
留久了还能不能回去?
大汗的援兵几时会到?
久攻不下长昂还能不能压制住本部?
哪怕俺答汗跟青把都儿,也不可能一直任由这些明人肆虐牧区一一要是死的人多了,天气热了,别说牧区了,难道不怕疫病进入水系吗?
巴扎黑知道拱难同时也是在讽刺自己,当时没有跟着一起冲下去。
他没想到自己奔逃一日一夜,精神疲之下稍事休息也会遭逢挖苦。
巴扎黑脾气上来:「拱难且在这里看着,我这便带骑冲上一冲!」
话音刚落。
山坡下,一阵鼓声响起。
两人情知这是汉贼再度攻来,立刻收敛神色。
「举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