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陛下到时候早朝去听政。」
朱翊钧闻言,陷入思索。
六条他也看了,其一说的是京营如今只练习步射,希望增添骑射;其三是教演火器;其六说的是,四卫二营官军拥卫掖廷,以后不再与别部轮换,只淘汰人不做整部更换。
这三条是被同意了,其馀三条则是被否了,诸如核实班军丶练集诸将家丁等。
争论分歧确实也较大,京营部将跟兵部都有些意见。 不过……
半晌后,朱翊钧摇了摇头:「朕就不去了,让顾寰去争吧。」
让顾寰上廷议,不就是为了京营能开口说话?
总不能事事自己站台吧?
邓以赞也不细问,继续说道:「其三乃是顺义王使者,女真夷人头目,朝鲜丶琉球使臣前来朝贺,各自贡了不少金银财物,希望能面见陛下,当廷奏对,彰显两方亲亲之谊。」
朱翊钧没有立刻回答。
反而不着边际问了一句:「女真头目叫什麽名字?」
他看着邓以赞,莫非……
邓以赞回忆了片刻,回道:「海西者剌等卫女直都督阿失卜丶并塔鲁等卫女直都督佥事笼卜。」
好吧,没听过。
朱翊钧摇了摇头:「夷人样貌丑陋,朕年岁尚小,睡梦不深,还是不见了。」
邓以赞正要平静应声,而后才反应过来皇帝在说什麽。
他嘴巴张了张,最后还是闭嘴点头。
「此外,还有福建左参政栗在庭的一封弹章。」
朱翊钧向邓以赞投去徵询的目光。
弹劾走流程就是,不至于放到御前来说。
邓以赞顿了顿,将始末娓娓道来:「栗参政上任后,勘得原任南赣巡抚陆稳,动用了税银五千六百五十馀两。」
「除建坊等项一千三百九十九两零公用外,其馈送严学士四千二百五十两零。」
陆稳?这都嘉靖四十年的事了吧!
翻陈年老帐,官场大忌啊。
栗在庭变得这麽不懂事了?
只听邓以赞继续说道:「其中牵扯到一些福建布政司的官吏,各执一词。」
「还有,栗参政是趁夜无人值守时,翻的布政司的公库,福建左参议查志立,为这事上疏弹劾栗参政。」
「此外,还有官吏弹劾栗参政勾结武将俞大猷,僭越不轨的奏疏。」
朱翊钧一听就明白过来,又是官场经典曲目了。
上任就争钱袋子。
不过,查志立这厮,去年还是河南左参政,被梁梦龙以贪污腐败为由,一杆子弹劾到福建去了,现在还没老实是吧?
至于俞大猷……
朱翊钧好奇道:「怎麽个勾结法?」
邓以赞迟疑了一下,才开口道:「说是栗参政住进了俞都督府上,奏疏上还说,两人抵足而眠,乃是一起玩弄美婢的同道之人云云。」
「不过后者显然杜撰,奏疏已经被内阁打回去了。」
朱翊钧忍不住啧了一声,真是会用词,不得不服。
他随意道:「让内阁去处置罢。」
邓以赞闻言点了点头。
他语气轻快些许,结尾道:「就这些了,除此之外便是会试的议程考卷丶通政司报纸的争论丶吏部人事任命丶都蛮大捷的赏赐等等。」
一行人距离乾光殿已然不远了。
一路上,都能看到不少内臣女官,搬着物件往紫禁城的方向而去。
显然是为移宫准备。
朱翊钧走在前头,摆动起手臂,终于说起闲话来:「说到报纸争论,朕记得邓卿是江右王学门徒?」
这就是心学的含金量。
从前首辅,今次辅丶群辅,到中书舍人,翰林编修,门徒遍布。
邓以赞知道皇帝想问什麽事情,坦然道:「敢蒙陛下挂碍,臣确是王门学徒,只不知何为江右王门。」
朱翊钧反应过来,打了个哈哈:「朕是说卿学的哪一派。」
邓以赞自嘲一笑:「回禀陛下,正是如今顾君斥之为空,李公不屑一顾的无善无恶论。」
论战一起,顾宪成已经靠学识被尊一声君了,而李贽,更是人皆称公。
朱翊钧忍不住打趣一句:「卿倒是坦然,挨了骂还主动提起。」
邓以赞终于收敛起神色,肃然道:「陛下,臣以为,学问不为天所做,不为地所做,不为圣人所做,如此,又何必挂怀他人言语。」
朱翊钧看着邓以赞的神色,莫名升起一丝感慨。
不愧是会试第一,殿试第三出身的儒生。
学问做得越深,恐怕是越难为自己的理念所动摇。
哪怕李贽带出普世价值观这种大杀器,邓以赞轻飘飘一句不为天地圣人做学问,就揭了过去,显然是真的不放在心上。
朱翊钧走在前头,头也不回:「那邓卿学问,是为谁而做?」
邓以赞看不清皇帝表情,只感觉语气不佳。
他恍若不觉,一如既往,认真答道:「陛下,学问,自然是为己而做。」
「臣谓心之本体,在顺其初者也。」
「初者,万虑俱忘之时也。突然感之,卒然应之,则纯乎天者也。意气一动,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