昂得势,也不会与我朝化解恩怨?」
张四维点了点头。
王崇古无奈摇了摇头:「你有空也多关心关心边事,哪怕昨日召对我的皇帝,都显得比你更了解鞑靼。」
他顿了顿,解释道:「鞑靼不似中原,可汗也没有我朝的皇帝一样言出法随,各部落的首领,更是一盘散沙。」
「鞑靼侵边劫掠,不是那些儒生口中的元明正统之争,也不是为了报复你口中的血海深仇。」
「寻根究底,还是为了生存!为了粮食丶布匹。盐!」
「胡虏为中国患,不过苟图衣食而已,这也是我朝多以赏赐的缘故。」
「只要以衣食作为条件,即便长昂想继续侵扰,也未必能使唤得动部族里那些贵人。」
当然,只是稍微安抚,互市肯定不用想,也就是给长昂画个大饼罢了。
张四维若有所思。
但他对此着实没什麽兴趣,也懒得再追问。
两人转而说起了家常。
从王崇古荫入国子监的儿子,到晋商今年的分成等等。
不多时,马车一路摇摇晃晃到了杨博府上。
两人下了马车,被下人引进了府邸。
杨博的府邸,自然是说不出的气派。
但此时,不少装饰丶器物,都被收了起来,俨然一副已经准备好回乡的样子。
杨博则正在院中,穿着粗布麻衣,搬弄花盆。
龙精虎猛,丝毫看不出病态。
见王崇古跟张四维走了进来,杨博接过下人递过的毛巾,一边擦汗一边告罪:「不小心入了神,忘了时辰。」
「等我先去换身衣裳。」
王崇古客气回礼,示意请便。
杨博拱手告罪,回了内堂。
王崇古张四维二人,则是被引到了书房。
下人沏好茶,又等了一会,杨博这才换了身常服走出来。
「学甫中流砥柱,进京后各方驱使,我还未给学甫接风洗尘,今晚便在我府上稍微将就一下。」
学甫是王崇古的字。
杨丶王二人,同是山西蒲州人,大概就是一个县大小的同乡,一同做到了中枢大位,交情自然不必多言。
王崇古起身见礼,苦笑道:「金书诰命的事,还未给杨阁老请罪。」
金书诰命,就是免死铁券。
上刻「仍与尔誓,除谋逆不宥外,其馀若犯死罪,免尔本身一次,以酬尔勋」等字样。
乃是正儿八经的免死金牌——高拱有俩。
本身王崇古并未得赐,拿着也没用。
但杨博入阁后,悄摸摸弄了一个给王崇古赏玩。
结果,二月东窗事发,被言官弹劾,给杨博惹了一身骚。
杨博对此倒是看淡了,反正要致仕了,离开前给同乡送些人情,乐在其中。
他摆了摆手:「无妨,等子维入阁,也给老夫弄个金书诰命把玩就是。」
三人各自坐下。
这时候才说起正事。
杨博关切道:「宣大那边如何了?」
王崇古办事滴水不漏,布置这麽久,应该不至于出纰漏,但杨博不问个清楚,总归有些不放心。
前者沉着颔首,自信道:「应当无妨,三年之内,俺答汗只认我的人。」
「若是有问题,三娘子会替我壮势。」
三娘子是俺答汗的妻,九岁嫁给俺答汗后,因为智慧勇武,在部落中威望与日俱增。
更在受大明朝封赏之后,权势直逼俺答汗,乃是部落中数一数二的强权人物。
当初俺答封贡,便是三娘子与王崇古促成,可谓是最坚固的利益同盟。
杨博仍是有些不放心,迟疑道:「皇帝让谭纶去宣大了,此人可不是省油的灯。」
王崇古想了想,还是摇摇头:「宣大局势复杂,即便是我有所依仗,都不敢有大动作,谁去都一样。」
「更何况,陛下未必像你猜度的一般,阴狠毒辣。」
杨博神色一动:「昨日朝会后,你独自奏对,皇帝跟学甫说了什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