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嵩的风采。」
皇帝只是调笑,但栗在庭却听进去了。
他郑重起身,肃然道:「陛下,臣有话说。」
朱翊钧难得见到栗在庭这模样,遂危坐起来,示意他请讲。
栗在庭表情极为认真道:「陛下,严嵩是奸臣,也是能臣。」
「能臣,是严嵩自身才智高绝,才有此一得。」
「而身为奸臣之事,不是严嵩一人能决定的,乃是世庙有所需,严嵩有所求,二人共决之。」
「世宗所求不在百姓,才有严嵩逞奸,若世宗真念不岐,一以贯之,严嵩或不失为贤臣。」
「张璁与严嵩,根本之别,在于世宗,请陛下明鉴!」
朱翊钧不由上下打量这位内外都暗讽的「严嵩再世」,他本是觉得用得顺手,又能压制住,严嵩也无妨。
却没想到,此人竟然是抱着这种觉悟来的。
朱翊钧板着脸,佯道:「如何敢当面贬损朕的皇祖父!」
栗在庭请罪一礼,口中却毫无自觉:「陛下,非是贬损世庙,只是用世庙与陛下对比,高下立判,才显得有些不敬。」
「如今陛下,斯保命凝图,迓无疆之休,有纯一之德,陛下大放异彩,自然显出世庙潜光隐耀。」
「若是陛下一以贯之,发扬德行,必能成就不世之伟业。」
朱翊钧瞥了栗在庭一眼,做奸臣得要天赋的,连谏言都说的人这麽舒坦。
显而易见,栗在庭这是变着法进谏呢,无论是奏疏中的「圣心既定,真念不岐」,还是如今的「一以贯之」,「半途而废」,都是在劝诫他不要学世宗,中途退缩。
朱翊钧叹了口气。
皇帝要励精图治,这块金字招牌一打出去,固然有乱臣贼子放火勒颈,却也有这些忠臣贤良蜂拥而至。
谁说大明朝没有忠臣的,只要皇帝有个人样,这些忠臣真的是会死死团聚在皇帝身边,只看会不会发现和使用罢了。
朱翊钧摆了摆手,示意栗在庭坐下。
嘴里感慨道:「这些话我听进去了,不过说你类似严嵩的流言,朕也不能不管,你们的名声坏了,朕的名声也保不住。」
这就是一损俱损。
要是他的心腹是六贼,朱翊钧自然也是昏君。
朱翊钧继续说道:「这事,我让锦衣卫去民间逮流言了,栗卿也别唾面自乾,再有朝臣这麽说,就直接弹劾,朕给你做主。」
栗在庭行了一礼,缓缓坐了下来。
他给皇帝倒了杯茶,口中说道:「陛下厚爱,臣省得了。」
二人又随意说了说朝中的事情。
而后栗在庭终于说起正事,开口问道:「陛下,那定安伯这份奏疏怎麽回,圣上将内阁的票拟打回去了,是否有别的章程?」
朱翊钧听了这话,呷了口茶。
定安伯高拱拖家带口,九月份到的松江府。
高拱这种人物,到了地方自然也不会闲着。
一到地方,就跟松江府要皇帝赏赐的那一万亩良田。
诏书都是空头支票,承诺给高拱的府邸要现建,一万亩良田,自然也要现垦。
但遗憾的是,松江府的良田都被垦完了,知府亲自带高拱去看了几处地方,都被高拱以「不肥沃,非良田」给拒绝了。
府衙还要拉扯,高拱直接以没有落脚之地,住进了府衙里,搞得府衙鸡犬不宁。
又拖了几日,高拱公然质问府衙,索要良田。
府衙露出难色,高拱便质问其圣旨不遵,是不是要造反。
府衙无奈,只能求助徐阶。
徐大善人很懂息事宁人,连夜就划了二万亩良田出来,要赠与府衙,好作为定安伯的落脚之处。
奈何高拱不知好歹,说这是民脂民膏,他受不起,当场就给拒了。
知府夹在两头,一个人都惹不起,最后实在处理不来,只能无奈致仕。
等着补缺的宋之韩,当即拿出了内阁和吏部画押的任命文书,无缝衔接地坐上了知府的位置。
随后则是新官上任三把火,为了解决定安伯的疑难,知府宋之韩决定重新梳理松江府的田亩。
与此同时,热心的乡人们,见高拱给脸不要脸,当即换上了百姓的服饰,没日没夜地咒骂高拱,堵塞出行的道路,恐吓女眷。
同时,南直隶言官张焕等,上疏弹劾高拱丶宋之韩等人,称这一对师生勾结,戕害百姓,鱼肉士绅。
随之一同到的,还有高拱的奏疏,称徐阶占据了松江府大半良田,松江府也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无法兑现圣旨中的良田万亩。
同时还说,徐阶靠着良田欺压百姓,公然喊出「有闺女的种水浇地,有好媳妇的种好地,有烂媳妇的种烂地,没有女人的开荒地!」
横行至此,天人公愤,决请圣裁。
此外,还附上了松江府画印的田亩数,其中,松江府徐阶,占据田亩二十七万八千四百三十一亩。
两日前内阁票拟,给皇帝的意见是派遣御史去查,以及勒令徐阶归田,被皇帝给否决了。
栗在庭就是为这事来的。
一提起这事,朱翊钧就忍不住感慨道:「哎,定安伯这麽好的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