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的应对和手段。
朱翊钧走在前方,伸手示意海瑞走近些。
而后才侧过头,看着海瑞认真道:「海卿,朕不是要将你当用完即弃的刀来使。」
这话肺腑之言,情真意切。
海瑞自然感受到了,却不敢接这话,毕竟有隐射先帝的嫌疑在里面。
连忙就要请罪。
朱翊钧扶住了他,忙劝道:「卿仔细听朕说。」
三纲五常入脑,好指挥归好指挥,但相处起来,确实有些不太适应。
他好歹是劝住了海瑞。
才继续说道:「两淮的事,朕给你划一条线。」
海瑞不解,疑惑道:「请陛下明示。」
朱翊钧点点头,娓娓道来:「其一,此事不必竟全功,有个四五成成效便足了,卿自己把握。」
「其二,万历元年以前的事,既往不咎。」
如今距离万历元年还有两个月,足够海瑞赶到两淮。
新不查旧,以及留有馀地,都是必要的妥协。
若是非要查个底朝天,那火,必然要烧遍半边天。
说不得还要被引火烧身,扛着海瑞反皇帝。
谁敢打包票说他仰仗的张居正丶吕调阳等人,都冰清玉洁?
乃至他的国丈,他的母后,他的三公,他的内廷,他的锦衣卫,能不能有一个是乾净的?
掀起无差别的反贪大狱,不啻于一场黑暗动乱。
反而会让真正要做的事,被扩大化,失去章法,而后草草收场。
不过道理是这个道理,他还是有些怕海瑞固执不愿同意。
毕竟历史形象与真人,未必一般无二。
说完这句,就忍不住抬头瞥过海瑞,想看看这位海青天的反应。
若是真的眼里揉不得沙子,他便要使出别的方案了。
不过出乎他意料的是,海瑞不仅没有嚷嚷着贪官都得杀,绝不姑息之类的话语。
反而是投来惊叹赞许的目光。
直到皇帝疑惑看了他一眼,他才无奈解释道:「陛下莫不是以为我是什麽死脑筋?」
好歹也是从县令做起,一路到中枢的人物。
也不知道世人给他传成什麽样了。
连这位少帝也害怕他是这种老顽固。
朱翊钧轻咳一下,掩饰尴尬:「那倒不是,只是怕贪官污吏行事太过,惹得卿意气激荡。」
他左右看了看,继续说道:「考成法所到之处,朕会配发绩效。」
「此前俸禄不足,让百官失了约束,也是朕德行有亏。」
「但,若是考成法到后,发足绩效,还不知收敛,海卿,就不必顾忌了。」
两淮南直隶也在这次考成法的范畴里。
工资不够,伱伸手就算了,否则总能怪到朱家人头上。
但往后配发绩效,还不知死活,那就别怪皇帝下死手了。
高薪未必养廉,还得配合雷霆手段。
身旁的海瑞,不知是想起了窘迫贫困的官场生涯,还是眼底浮现起了因贫而贪的同僚。
眼中闪过一丝复杂。
拱手弯腰,行了一个谢恩礼:「陛下仁德,微臣代天下清流拜谢。」
海瑞难道不缺钱吗?难道没有让妻儿老母过得好些的心吗?
可朝廷俸禄就这麽一点,他也无可奈何。
他明白只靠俸禄的处境,自然也明白常人要坚持像他这样有多难。
才让多少同僚走上了邪路。
如今圣上感念清流不易,有了绩效这德政,他当真是替后人,替同僚谢恩。
朱翊钧没做理会,虚虚将他扶起。
接着道:「至于怎麽处置,朕也再给你划几条线。」
海瑞躬身静听。
朱翊钧双手负背,侃侃而谈:「其一,家族之内没有官身的豪强小吏丶士绅盐商,卿从重处置,能杀多少是多少。」
没有官身始终能量有限,掀不起太大风浪。
正好藉机清理一批蛀虫,抄家灭门,也好填补国库。
「其二,涉及到七品以下的,卿依律处置,不必顾忌风议。」
这批人必须要处置。
风气已然坏了,正要将这些小官清除掉,腾出关键位置来,留给考成法合格的官吏们。
「其三,四品以下的,卿务必要明正典刑,会同王宗沐丶刑部,办成铁案,若是需要独断,下手之前说与朕一声,才能行事。」
七品以上,可以说是一地高官了。
即便是给海瑞钦差巡抚的名头,也不能独断专行。
办成铁案,自然为了减少海瑞的政治风险。
若是要争夺时机,权宜变通,那就汇报给他,手续他自然会事后帮忙补上,有人追责,他也自会顶上。
至于明正典刑,也是有所考量。
这个级别高官,是地区政治氛围的风向标。
非得好好杀一批,才能起到震慑作用。
「其四,四品及以上的,卿不要擅动,你这四品身板扛不住,直接知会朕知晓,朕亲自为你做主。」
海瑞这个佥都御史,本身就只四品,而南直隶一大堆三品的侍郎丶二品的尚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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