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道:「二位慎言,不要将自己的问题,动辄牵扯于上。」
张涍知道什麽叫适可而止,也会拿捏好度。
他理都不理冯保,继续朝着朱翊钧道:「皇上践祚之初,所窥伺者何限!名与器,安可假人?」
「贺表既由司礼监掌印收取,臣不敢奉于旁人!」
言语之中,尽是冯保窥伺名器,有僭越皇权的大罪。
葛守礼作为左都御史,不能真让登基仪被台谏的人给搅黄了。
他出列呵斥:「张涍!你非要搅乱陛下御极吗,还不奉上贺表立刻退下!」
说罢,他又进言道:「陛下,纵使张涍说得有理,也不过区区内臣僭越神器,还大不过今日陛下御朝,臣请此后再行处置。」
这些言官们三言两语,便将冯保打成了窃据司礼监,僭越神器之辈。
压根都不给冯保插嘴的份。
朱翊钧只觉得可笑,这些人是当真不把皇帝放在眼里啊,连他的登极仪都能作为战场。
也难怪孝宗皇帝,被这些文臣夸上天去了,称为什麽三代以下的真仁君——当初孝宗朝会时,文臣便是这幅情状。
按照朝鲜的明实录记载,孝宗见朝会时,朝臣各自开小会,争扰不休,孝宗便是只能坐在龙椅上当木头人。
这群人要的,难道就是这种皇帝?
得亏朱翊钧眼下他另有图谋,不然看这些人这般目无君上,他说不得就要当众翻脸了。
这般想着,他抱着看戏心态,借坡下驴:「葛卿说得有理,张卿,此事容后再议,莫要在此纠缠。」
眼下临朝搅扰,至多是把这事放在台面上的第一步罢了,还动摇不了冯保的位置。
高拱必然还有后手,往后定然还有狂风骤雨。
今日这序幕,也该适可而止了。
张涍身为马前卒,任务已然是完成了,听了这话,立刻恭顺拜倒,口称遵命:「臣忧惧内臣僭越神器,蒙蔽耳目,一时心急如焚。」
「无状之下不慎惊扰了陛下登极临朝,臣下去后,会上奏自陈罪过,听由陛下发落。」
「至于冯保之事,臣也会另有本奏上。」
说罢,这才将贺表交到了冯保手上。
只是二人错过时,张涍悄然嗤笑一声。
冯保深吸了一口气,按捺住了胸中情绪,唾面自乾。
他面无表情,似乎在等待什麽。
张涍见冯保忍气吞声,不由觉得快意,刚要回到班列,脚步还未迈出,就在此时,突然一名太监从侧殿进来。
「皇太后懿旨!」
注1:隆庆六年六月,广西道御史张涍上言:皇上践祚之初,凡有举措,所窥伺者何限!名与器,安可假人?掌司礼监印务者孟冲也,未闻令旨革某用某,一旦传奉令旨者,出自马保臣等,相顾骇愕,莫知所为。——《明神宗实录》注2:一般情况下,李太后不会直接下旨,而是用两宫与皇帝的名义,一起下旨意,这里简化剧情,做了改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