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则,「百官无事可依」。
而今的廷议,就是准备在京察与大计的基础上,施行新的成文明法以革新吏治。
具体而言,就是,如何算合格,如何不合格,如何作为可以升迁。
这,就是如今新政的重点。
申时行官阶最高,消息最为灵通,他点了点头:「内阁早就吹风了,初四廷上就在议这事,昨天也议了一整天。」
王锡爵好奇道:「怎麽没个结果?是有阻力?」
余有丁插话道:「没阻力才是怪事了,以前不撞钟的和尚也有香火,现在住持让和尚撞钟,还要监察香火钱,和尚都说,要是这样,还不如还俗了。」
申时行突然冷不丁接了一句:「和尚鼓噪也就罢了,佛祖也不情不愿,阿难迦叶学着念歪经。」
王锡爵一愣,当即醒悟过来,这是说两宫也迟迟不肯表态,司礼监揣摩上意,在廷议上搅合。
他也是人精,想了想就明白两宫为何不肯表态——无他,得罪人啊。
先帝才刚驾崩,就要得罪百官,要是弄出乱子怎麽办?
要是和尚们纠集起来闹大了,住持能拍拍屁股致仕,三位佛祖怎麽办?未来佛才十岁呢。
想明白这一层,王锡爵反而更奇怪了。
他能看到,没理由内阁看不到才对。
王锡爵斟酌道:「内阁为何不想得周全些再报与两宫?」
新旧交替,宜静不宜动,怎麽不再等等?
朝局稳定下来,推行新法也会更顺遂。
余有丁感慨道:「谁知道,咱们官阶没走到那一步,看不到那一层的局势。」
王锡爵摇了摇头,不去多想:「这样也好,这吏治早一日整顿,大明朝多一分喘息之机。」
申时行跟着点了点头,一言不发。
他心中叹了一口气,又回想着昨日座师吕调阳跟他说的话。
张阁老向元辅商议,说考成法考察百官,虽可以整顿吏治,却有伤圣德,还难免「收权于内阁」,待皇太子年齿渐长,未必会应允。
以此说服了元辅,在廷议上推行此事。
申时行并不赞同这样激烈行事,甚至觉得考成法也太过严苛,须知人心如水,非行法家严厉可以令行禁止的。
此事分明当徐徐图之,跬步而千里才能水到渠成,激烈行事如猛药,反噬之大,思之可畏。
只是……
他的座师吕调阳只是摇了摇头,说了一句,现有激烈行事者,才有他们这些后辈缓缓图之的空间。
申时行沉思至今,愈发五味杂陈。
「汝默快些,别误了劝进。」余有丁唤了他一声。
申时行应了一声,快步跟了上去。
心中却不免想到,皇太子朱翊钧这位后辈,在不在座师说的范畴中?
注1:洪武二十六年定凡大祀丶庆成丶正旦丶冬至丶圣节及颁诏丶开读丶进表丶传制,俱用梁冠,赤罗衣,白纱中单,青饰领缘,赤罗裳,青缘,赤罗蔽膝,大带赤丶白二色绢,革带,佩绶,白袜黑履。——《明史·志·卷四十三·舆服》
注2:五品,三梁,革带银,鈒花,佩药玉,绶用黄丶绿丶赤丶紫织成盘雕花锦,下结青丝网,银镀金绶环二。——《大明会典》
注3:高拱的吏治改革整顿贪腐史料较多,不一一例举,有兴趣的可以自己去看一下。不过说高拱是新政的首倡和急先锋,是一点没错的。最初的高拱跟张居正,就是因为志同道合,才走到了一起——当然,手段确实不太有水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