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
高仪点了点头,这也是内阁当朝的好处了,妇道人家总拗不过文臣的集体决议。
要知道,先帝在时,可是总往吏部要钱,往自己小金库里塞。
他忽然想到一事,问道:「山陵之事定了吗?」
就是选风水宝地建陵墓了。
张居正摇了摇头:「这事是元辅跟工部商讨的,总得先寻龙点脉视山陵,应该还在挑人。」
吕调阳接过话茬:「如今没定的,也就山陵之事,以及祗告祭文了。」
「高阁老专人专事,这祭文不妨由您来撰写?」
殿阁大学士,本就有撰写祭文的份内工作,几乎人均写得一手好青词,更况且,高仪入阁前就是礼部尚书,正适合。
高仪自无不可:「别嫌我学问差就行了。」
吕调阳恭维道:「就怕阁老佶屈聱牙,让皇太子背得叫苦。」
听了这话,张居正跟高仪不约而同失笑。
吕调阳不明所以,附和地也笑了两声。
「我先去公房准备廷议的奏疏,咱们早朝再议。」
高仪告罪一声,便先行一步。
张居正跟吕调阳拱手回礼,放慢了脚步。
等高仪离去后,吕调阳才缓缓开口道:「高阁老最近,似乎颇得皇太子孺慕啊。」
宫里赏赐鲜笋,大家都有份。
可高仪偏偏额外还有赏,这事当然瞒不过朝臣,其中含义,不得不让人吃味了。
张居正摇了摇头,无奈道:「欺负老实人罢了。」
吕调阳疑惑看向他。
张居正没有纠缠于此,反而问起别的事:「元辅私下有联络你吗?」
吕调阳摇了摇头:「都没找过你,怎麽会找我呢?」
张居正是楚党魁首,但这楚党,却不是以地域划分,五湖四海都有,只因为张居正湖广人,才冠了这个名头,地域性质不像往后那麽明显。
就像吕调阳,虽是浙江人,也被划进楚党。
与其说是楚党,不如说是新党。
至于为何没有团结在高拱身边?张居正这不是唯高拱马首是瞻嘛。
对高拱来说,他着眼更高,什麽清流,楚党,晋党,浙党都一样,无论是杨博还是张居正,听用便可。
张居正叹了口气,声音压得极低:「元辅致仕前,得借着他的势,让六部九卿认下考成法的大略,咱们之后才好做事。」
考成法,就是后世俗称的官员绩效考核,也是新法的根基。
这等对文官体系动刀子的事,向来阻力重重。
若是不能再高拱致仕前敲定,等之后他做了首辅来收拾局面协调各方,就要多耗费不少时间。
留给他施行新法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吕调阳好奇道:「你准备怎麽做?」
张居正摆了摆手:「不知道。」
「走吧,去早朝了。」
……
今日常朝,朱翊钧很沉默。
不仅没有干涉廷议,甚至没向身边的冯保开口问东问西,弄得冯保频频偷瞄。
当然,这不是他故作深沉,他是真给累的!
抄佛经道札之类的活,比他想像中还要折磨。
昨天回东宫写了两个时辰,直到现在手臂都还有些酸麻,整个人更是疲惫不已,不得不养精蓄锐,少思少言。
就是这张居正真是缺德啊,这样欺负小孩,可别给他逮到机会。
朱翊钧养神的功夫,透过屏风看了眼高仪。
可惜这些老油条,养气功夫一等一,丝毫看不出端倪,也不知道昨日示好,对其有没有所触动。
看来还得加大力度。
廷议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诸如各省春税情况,廷推布政使,勋贵刑案廷鞠等等。
这是朱翊钧第一次见到廷推和廷鞠。
所谓廷推,就是有高级官员出缺,由廷臣,也就是九卿丶佥都御史丶祭酒等官,公推二人或三人,报请两宫圈用。
而廷鞠,就是有重大狱案,譬如涉及勋贵,必须经由廷臣决议。
至于怎麽推,怎麽议——竟然是投人头票?
朱翊钧倒是看了个稀奇,还真挺有班子开会的感觉,既视感很强啊。
当然,公推前各方都有了默契,也是如出一辙。
他目不转睛地看耍,只觉得津津有味。
各事议完,他本以为要散朝了,却见冯保往外走了两步:「诸位,咱家这里还有一事。」
他看居高临下向高拱:「这春税,按例应该入内帑十万两,先帝在时就是如此,昨日咱家也跟贵妃娘娘请了令旨,着廷臣商议,怎麽今日廷议元辅给略过了?」
太仓库是户部的金库,而内帑就是内廷小金库,其馀的像太仆寺丶光禄寺,乃至各个省府,也都有自己的府库。
衙门大大小小,饭还是分锅吃的。
高拱自然知道这事,他眼睛都不眨一下:「此事我略知一二,正要跟冯大璫说呢。」
「昨日贵妃娘娘前脚令旨刚下,后脚就被六科给事中以『乱命也,不奉诏』给封驳了,本阁甚至不知令旨内容。」
六科给事中,掌侍从丶规谏丶补阙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