颤抖,呼吸间面罩被贴附在上面,无声的悲恸从面罩描摹的轮廓中透出。
先前莫尔萨斯受伤,逃逸途中失血过多昏迷,时睡时醒的状态在治疗舱内躺了一路,最后来到了赫拉卡奈基地,这里就像另外一个世界,有自己的规则和生存方式,与外界隔绝,没有他熟悉的虫,没有他熟悉的生活环境,是一个他完全陌生的地方。
朗克部族的首领告诉他,他可以重新开始生活,可以一直居住在赫拉卡奈,甚至可以成为赫拉卡奈的五柱首之一。
他并不想要什么重新开始的生活,至于原因,如果说卡瓦它的诅咒排第二,那失去洛泽阁下就排在第一。
翼翅残疾能不能治疗,他都无所谓了,也就是腹中的蛋让他不得不暂时走出悲伤的情绪,他学会了压抑自己,不去想那些恍若迷梦的过往。
安静的环境容易发酵思念,莫尔萨斯一般不会让自己停顿下来,一旦有工夫胡思乱想,大脑随时随地就会将他重新拖回悲伤旋涡。
() 这次卢伦突然送来礼物,无意间获得的消息让莫尔萨斯心神动摇,他又开始妄想洛泽阁下的温柔。
他不是没想过,洛泽阁下或许可以不介意他伤害雄虫,可以不介意他杀死了莫甫斯亲王。
毕竟他这样做的出发点是保护洛泽阁下,铲除威胁。
但是事实上莫尔萨斯心里明白,莫甫斯亲王也是里贝瑞斯家族的一员,亲王谋害帝国皇子,这种丑闻肯定不会对外公开。
高高在上的皇室,是神明认定的神授血脉,怎么可能出现这种污秽邪恶到戕害亲缘的异端。
或许精明如虫帝,已经察觉了亲王的祸心,正在考虑如何处置化解,他的刺杀正好帮助虫帝解决了烦恼,朗克部族刺杀亲王的行为有足够理由和动机支撑,不会让虫民联想到皇室内部斗争。
莫尔萨斯自知卡瓦它诅咒没有解决的办法,他本来就活不了多久,能为洛泽阁下解决隐患,背负污名也是值得的。
一早就想好做出这个选择,结果却又忍不住怀念雄虫的拥抱。
莫尔萨斯觉得自己很没出息,他害怕自己会忍不住想要联系洛泽阁下,对方的智能终端号被他刻在金属环上,小心翼翼贴身藏在上衣口袋里。
他甚至幻想过洛泽阁下在发生这一切后,仍然愿意履行承诺,让他成为唯一的雌君。
幻想只是幻想,不会发生的事情也只能存在于幻想中。
莫尔萨斯浑浑噩噩地走入扭柱电梯,轻触光幕,视线落在指尖。
往事一幕幕在脑海中掠过,就像光幕不停跃动的数字和提示,恰到好处地让他想起,又短暂到仿佛只是一闪而逝。
只剩下一遍遍回忆层层叠叠累积起来的思念。
电梯在中途停靠,打断了莫尔萨斯的回想。
进来的雌虫见到莫尔萨斯明显愣了一下,面露一瞬的错愕,向电梯外望了一眼,又尴尬地笑着走进电梯,向莫尔萨斯示意行礼。
“那个新来的洛,是什么来头,这样让首领看重?”电梯外的说话声隐约飘了进来,“整天带着面罩,将自己裹得密不透风,神神秘秘的……”
“洛”是莫尔萨斯在朗克部族使用的假名,电梯外的虫显然正在讨论他。
“什么来头我不知道,不过我知道他的翼翅有毛病,可能是翼翅残疾,缺了翼翅的雌虫就算被首领看重又能怎么样?他又不是亚雌……”
随着电梯门滑动关闭,外面的虫接下去说了什么已经无从得知,但是前面这些就够了。
足够让莫尔萨斯清醒。
是啊,他翼翅残疾,翼翅对雌虫的战力有多重要?
重要程度仅次于双臂双爪。
没了翼翅的雌虫甚至无法飞行,丧失引以为傲的战斗力,还剩下什么?
他不是亚雌,亚雌割除了翼翅尚有娇柔的身躯和容貌,他如果割除了翼翅……
他不敢想。
本来就配不上洛泽阁下,现在不过是更配不上罢了。
幻想就是幻想,他想都不该去想。
为什么痴心妄想企图私藏帝国的明珠?又为什么异想天开神明会走下神坛?
他该满足了,毕竟他曾经拥有过洛泽阁下温柔的爱意。
瞥了一眼同乘电梯的雌虫,莫尔萨斯在想,自己的脸色是不是很难看,连面罩都无法遮掩,那只雌虫局促地将自己缩在角落,一副尽量减少存在感的模样。
自己的样子应当是难看且落魄的,一目了然无处掩藏。
还好洛泽阁下不会看见他这幅狼狈的模样。
卢伦有一句话没说错,如果用这幅样子再见到洛泽阁下,他肯定会后悔没有积极治疗。
但事实上,他不会拥有这种后悔的可能了。
电梯再次停下,门滑开,莫尔萨斯扯了扯兜帽,提着冷链箱迈步离开。
医师嘱咐过,情绪波动太大对虫崽不好,他要尽快稳定好情绪。
莫尔萨斯所住套房处于中心塔柱的高层,从落地窗可以俯视观赏赫拉卡奈基地的全景。
五个不同方位各有一根巨型塔柱,撑起了一整片地下城市的天地。
一层薄薄的虚拟云层浮在顶端,虚拟日光从顶部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