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八章 死者,三(1 / 2)

水浪徐徐下降,溃散融汇四方。

牛皮靴底与地面接触,黄泥水沿着底边缝隙缓缓地爬升,逆着毛细往流淌。

榉树下。

黄子彦浑身下被浸透,连串的雨水顺着他的下巴滴答,胸膛处贯穿前后的血洞触目惊心,溢出的鲜血染红周遭黄水。

吧嗒。

吧嗒。

靴底与黄泥分离发出粘黏声。

视角中黑色牛皮靴交替相错,不断放大,黄子彦瞳孔猛颤。

他伸出手掌抓住湿滑的地面往前攀爬,身下拖出一道长长的土痕,雨水往低洼处涌来,混合着鲜血浮起红黑色。

“跑什么呢?”

坚硬的厚底牛皮靴踩住黄子彦的后脑,带起的脏水沿着凌乱的发丝流淌进嘴里,呛得他咳出粉色的气泡。

梁渠一脚踩住拿刀者,一边抬起手腕,指向另一边的挥剑者。

“阿威,去往那人的身咬一口。”

手腕蓝镯裂开缝隙,金色足节层层张开。

天水蜈蚣舒展长躯,从第三片背甲中抽生出透明薄翼,快速晃动,飞落在尸体脖颈后张开颚足。

伤口周遭泛起灰光,青蓝色的血管蛛网般延伸出去。

地的黄子彦费劲地睁开眼,光影模糊间看到飞回的蓝色蜈蚣。

他难以置信梁渠竟还在身隐藏了一只毒物!

他颤巍巍地竖起食指,眼白中布满血丝:“你不是人!”

狗屁的幻术!

不管是奔马,狼烟,狩虎,都做不到!

千吨大水足以塑造出一片小型水域,从展露出洪流,裹挟二人的那一刻起,局势完全是一面倒!

“让你说话了吗?”

梁渠用力一踩,把对方大半脑袋都踩进泥坑里,听得对方乌力乌力在水里吐泡泡。

武师生命力真是顽强,常人受到贯穿胸膛的重创,能吊住一口气已经相当不错,对方居然能口齿清晰的说话。

若是服点疗伤大丹,指不定几天后又是一条生龙活虎的好狗。

梁渠脚尖微抬,把底下的脑袋推出水坑。

“你们两个叫什么名字?”

黄子彦吐出一口血沫:“得罪了水沐教,你必……呜呜噜呜噜。”

“鬼母就鬼母,真会往脸贴金,再问你,你们两个叫什么名字?”

“我大乾不会放过……咕噜咕噜……”

“还大乾呢,一甲子前的老黄历,百姓都换了一茬,谁记得伱们?你们有新鲜血液吗?”

“敢不敢……呜噜噜……”

对方嘴是真硬,来来回回好几次,半点消息不曾透露,梁渠踢踩半天连个名字都没问出来。

他耐心有限,伏波刃光一闪。

泥水中的黄子彦瞳孔溃散,再发不出咒骂。

自己能控水的事实不能暴露,至少现在不应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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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個人,一个活口都不能留。

阿威缠绕手腕,首尾相衔,再度合为一体。

晃一晃手蓝镯,梁渠来到另一人身边,伸手抓住对方肩膀翻过身来,按膻中穴,感知其体内凝滞的血液,让它们重新开始流动。

武师一旦死亡,自身的“本”会快速崩溃,体内控水阻力大减,不至出现完全感知不到,亦或是水一进入体内失去控制的状况。

待注射出的大部分毒素聚集在伤口处,少部分流向全身。

梁渠从地捡起掉落的长剑,往对方后颈割开一道口子,挤出部分黑血,伪装出搏杀时中毒,虽有放血但仍有部分毒素进入身体的状况。

藏一手。

只要自己不说,绝大多数人会脑补他是凭借着毒虫偷袭,侥幸战胜的二人。

境界的提升足以证明他的天赋,实力无需展露太多,关键时刻能出其不意,一如地躺着的二位。

倘若提早被摸清楚实力,那来的不会是两位奔马。

处理好手尾,梁渠从树林中走出。

大雨滂沱,水洼中涟漪不断,乌云中电光闪烁,整条土路无人经过。

除去死去三人外,世界没有任何改变。

梁渠凝视着地蔓延出大片黑血的无首尸身,默默来到板车旁,抓起挡雨毡布的一角,全部掀开。

整齐的木柴堆垛在一起,部分地方空缺,两个鱼篓紧靠在一起,里头空空如也,散发着阵阵鱼腥味,只最角落的一个小陶罐中装着几个零散的铜板。

再看板车行驶方向,从平阳县往义兴镇,显然受大雨影响,不得不提早赶车回家。

捡起滚落在路边的人头,凌乱的白发间裹满泥浆。

纵然老者面目惊恐,眼熟之感仍缭绕心头,许是河神祭曾领到过他的分祚。

只是那天人太多,梁渠完全记不得老人姓名。

一个人想活到两鬓斑白,要吃几十年的粮,走几十年的路,度过几十个春夏秋冬,但杀掉只要一剑,过往的一切都烟消云散。

夸啦啦。

木柴翻滚着落到地。

梁渠推下全部木柴,腾出板车位置,安置老者尸首,又拎鬼母教两人的尸体,靠挂在车边。

再看四周,树林中一抹红色身影分外显眼。

拉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