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世纪被称为“英国的世纪”,自拿破仑帝国瓦解,直至第一次世界大战,英国人在世界范围内击败了每一个挑战者,也镇压了每一个反抗者;这個事实代表着一连串的战争。
不知是不是巧合,时间禁区的起始点是1840年。执笔人调查摩根家族历史的时候,第一个案例就是鸦片战争。
“玛德!”林祐看资料的时候骂了一句,但全程也只骂了这么一句;甚至没有人知道这一句骂的是谁,或许是全骂了。
从“一鸦”到“二鸦”,中间还夹着英国在阿富汗的“喀布尔大撤退”,克里米亚战争、印度反殖民大起义、第二次英缅战争、英国入侵伊朗等等。
其他零零散散的战事不计其数,只是规模不大,消息甚至到不了伦敦,遑论英国议院。
“摩根家族的人很活跃啊,几乎每一次大规模战事,都有他们的家族成员摇旗呐喊。”福尔摩斯翻看着布满尘埃的上、下议院会议记录,啧啧称奇;
“有个情况很奇怪,摩根家族在1840年之前几乎默默无闻;虽然他们当时也是上议院的贵族议员,在大多数议题上却只是随大流,很少有什么主见,直到1840年,好像突然开窍了一样,迅速成为外交强硬派的代表人物。”
“你发现了什么?”林祐走了过来;自从名侦探歪打正着之后,执笔人就不再轻视对方的情报发现和分析能力。虽然涉及方向性的问题不能向他明说,但技术性细节却完全可以交给他处理。
“1838年,英国第一次入侵阿富汗,次年占领坎大哈和喀布尔;一年多时间里,摩根家当时在上议院的议员没有留下任何发言记录。如果不是议员名单上有‘摩根’这个姓氏,甚至都不知道议员席上坐着这么一个人。”
福尔摩斯边吐槽边翻过下一页;
“可就在1840年,摩根家的人就突然活跃起来;不但在议院多次发表有关对外战争的演讲,而且还写信给驻阿富汗、波斯湾等地的英军指挥官,阐明强硬立场。同一场战争,以1840年为节点,前后表现截然不同。”
林祐没有再问,而是自行拿过历年议院记录仔细翻看;从1840年那次突兀的转变开始,直到眼下的1899年,摩根家族担任上议院议员的人已经换过两任,但对外战争的态度却是如出一辙。
都是不分利弊,不计得失的强硬。偏偏这种“不正常”的表现在西方民主制度的玩法下又显得十分正常,被其他政客视为某种争取影响力、巩固政治地位的操作手段。
议院里其他政客最多只会感慨两声,觉得摩根家族独自强占了一个“赛道”,吃掉了最多强硬派的政治红利;却从来没人觉得这种不顾国家实际处境和整体利益的行为有什么不妥。
“帕特里克·摩根现在在哪儿?”林祐合上资料,转头询问艾琳·艾德勒。
“在议院联合提案上署名之后,摩根爵士就加入了一个议院派往开普敦的调查团;昨天启程离开伦敦,算时间的话,现在应该已经过了比斯开湾,进入葡萄牙海域了。”艾琳展示了她领导下的情报机构强大的工作效率。
“呵……这是迫不及待想要近距离品尝战争的美味了。”林祐冷笑着下令,“看来我要对摩根家族做一次彻底的检查了;不知道他们被控制的程度究竟有多深?”
“那我们其他人该做什么?”艾琳问道;她很清楚所谓的“检查”只能由身怀超自然力量的人去做,甚至只能由林祐亲自去做。
林祐摇了摇头,叮嘱道:“从现在开始,你要撤回对摩根家族的一切调查和监视力量,什么都不要做。接下来可能爆发的战斗很危险,不是你们能插手的。”
福尔摩斯眉头微蹙,带着一丝不解:“到目前为止,我们都只是推理、揣测,并没有找到实质性的证据。”
“所以呢?”林祐笑问。
“所以……你已经准备对摩根家族采取强制行动了?”福尔摩斯反问,“是不是太冒失了?”
林祐笑意更浓:“神界的游戏规则,和你们侦探行业不太一样;如果你想在神界开拓你的私人侦探业务,请务必牢记这一点。”
“有什么不一样?”福尔摩斯感觉自己遭到了鄙视,大感不服。
“神界的规则,更像是如今国家之间的丛林法则;你知道如今的国际外交是什么样的吗?”林祐的笑容变得冰冷,“只有在两个实力相当的国家之间,评判是非对错时才需要讲证据;其他时候,是不需要证据,只需要‘合理的怀疑’就够了。”
“听起来,英、法这样的大国就像古代的暴君?那些神明也一样吗?”福尔摩斯是个聪明人,一点就透;不讲证据,就可以不讲逻辑,这种行为方式是侦探最讨厌的。
林祐哈哈大笑,笑声中不无自嘲之意:“你从小听到的那些神话故事,宙斯、奥丁、朱庇特、乃至上帝,哪一个不是暴君,哪一个没有做出过类似暴君的行径?”
如果不是看透了诸神系神王、至高神的本质,不是明确意识到自己脑袋上顶着的那一个个顶头上司都是暴君,执笔人又何至于如此谨小慎微?说一句话、做一点事、为自己争取一点利益都得再三斟酌。
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