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首次尝到皇后亲手做的饭菜,自然该共同品尝才算圆满。”
他嘴上虽这么说,手却没半点要动的意思。
要是她此刻坦承错误,他或许还能网开一面。
他在心里暗暗思量,可惜沈冰凝读不懂他的心思,只当他是因为自己罕见下厨而感到意外,或许还带点被贤惠形象震撼的意味。
沈冰凝心中暗笑,忙不迭地舀起一碗热腾腾的人参鸡汤,送到箫翊面前,语气温柔地说:“这是我清晨特地为您熬制的,您务必尝一尝。”
箫翊的目光如鹰般锐利,扫过那碗色泽诱人的汤水,清澈中透着浓郁的香气,若非知晓其中藏有猫腻,他或许真会毫不犹豫地品尝。
见他迟迟不动手,沈冰凝误以为他还在为昨日之事生气,自知理亏,连忙端起汤碗,舀起一勺鸡汤凑近箫翊唇边,讨好地说:“您试试,看是否合您的口味?”
箫翊眉头微皱,却没有张嘴。
“娘娘!”
一旁的露种满眼忧虑地提醒:“请三思啊!”
露种深知,若皇后继续这样强行下毒,以皇上的性格,怕是也难逃惩罚。
作为皇后,权倾一时,享受无尽的荣华,她何苦做这种糊涂事?
“什么意思?”
沈冰凝被露种的惊呼弄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看看手中的鸡汤,心想难道箫翊不爱喝了?
不应该啊,以前她煮的鸡汤,箫翊可是连喝三大碗,畅快淋漓。
“别理她,先用汤。”
沈冰凝把露种的话抛诸脑后,再次递上了勺子。
箫翊低眼瞥了瞥眼前的瓷勺,又抬头迎上那双殷切的眼睛,只觉得荒谬至极,喉咙干涩,声音也带上些质疑:“皇后,你究竟意欲何为?”
到了这一步,他不知沈冰凝为何要置他于死地,是为了别人?
若是怕他报复,想杀人灭口,他认了。
想到这里,他的眼神变得锋利如刀。
沈冰凝被问得一愣,做饭还要解释原因?
怎么讲?说为了提升好感度,特意做饭讨好?
“当然是想着皇上的龙体安康着想啊。”
多吃点,身体才能好嘛!她觉得这个理由天衣无缝。
箫翊对此只是冷笑,眼里满是讽刺。
她确实是在为他的“健康”着想。
沈冰凝的手都举酸了,可箫翊依然紧闭双唇,丝毫没有要喝的意思。
忍无可忍之下,她催促道:“陛下,汤要凉了。”
没想到这话非但没让箫翊听话喝汤,反而像是触动了他的逆鳞,惹得他更加恼火,语气也更冷硬:“沈冰凝,你如此迫不及待吗?”
他的眼眶隐隐泛红,蒙上了一层薄雾,让人难以捉摸他的情绪,是愤怒,还是委屈。
箫翊抿紧嘴唇,狠狠瞪着眼前美丽的人儿,那眼神想要将她千刀万剐。
“嗯?”
沈冰凝不明所以。
沈冰凝莫名其妙地引来一阵怒气,自己也是一脸困惑。
不就是想让他趁热喝嘛,这也能惹恼他?
人们常说女人心思难猜,她倒觉得,想要摸透男人的心思,简直是海底捞针的难度!
几年光阴流逝,他的脾性怎么变得越来越让人捉摸不透了呢?
但寄居于此,即便心有不甘,也只能忍气吞声,她低下头,轻声说:“我只是让皇上早点品尝我的手艺,不知怎的就让您不高兴了。”
箫翊没有回应,只是静静地打量着眼前这个捧着汤碗、一脸恭敬的人。
自她归来,她似乎比以前更加恭顺了,他曾以为她是识时务,懂得现在该怎样讨好他,以便掌握主动。
但现在看来,这份温顺不过是表面文章,一旦放松警惕,她那隐藏的狠辣本性便会暴露无遗。
过往的伤害,他未曾追究,而她呢?竟然想要他的命,完全不顾曾经的情分。
多么贪婪!
多么无情!
见箫翊许久没有动静,沈冰凝以为他冷静下来了,稍微放松,再次试着喂他鸡汤,还不忘装出一副可怜样:“陛下,为了这汤,臣妾都被烫伤了呢!”
箫翊仔细一看,果然发现她手掌内侧有一片红肿的烫伤痕迹。
到了这种地步,她仍不愿放弃,甚至不惜用苦肉计。
箫翊沉默了一会儿,最终发出低沉的笑声,但这笑里藏着深深的悲哀,仿佛是对一切看透后的空虚与无奈。
长长的一声叹息后,箫翊仿佛下定了决心,俯身去品尝那看似美味实则致命的汤。
沈冰凝,如果你想要的就是这样。
那我便如你所愿。
就像三年前那样。
恍惚间,眼前的鸡汤似乎变成了三年前,穿着红衣的沈冰凝,带着世界上最灿烂的笑容拉住他的手。
那时他从她身上看到只有箫乾才会戴的玉佩。
即便如此,他还是勉强挤出笑容,紧握心中最后的希望,点头答应。
左腿被马踩断的剧痛,至今记忆犹新。
夜深人静时想起,痛苦便如潮水般袭来,整夜难眠。
如今,希望药性够烈,能一击致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