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师兄……” 应见画冷冷看来。 夙寒声赶紧缩回去:“没事,您继续。” 整个闻道学宫,乃至偌大乌鹊陵好似都被道君的阴郁之气给笼罩住,不过片刻滂沱大雨兜头落下。 大师兄和他的雪貂还在发疯。 夙寒声本来想回落梧斋去,但暴雨如注,凤凰骨厌恶极了,连带着他都蔫蔫的,趴在应见画腿上脑袋一点一点的。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大雨浸湿土壤的气息弥漫鼻息。 迷迷糊糊间,应见画似乎将他轻柔抱着放在徐南衔的床上,带着那只叽叽愤怒叫着的雪貂出去,不知道是不是去杀人了。 夙寒声恹恹睁开眼睛,只瞥见个应见画的背影,眼皮彻底耷拉下去,昏昏沉沉陷入深眠。 又做了个奇怪的梦。 没头没尾的,夙寒声就伸出站在一处参天巨树下,微微仰着头只能瞧见直冲云霄的黑影,全然看不见头。 狂风暴雨,漆黑天幕像是撕开一道口子,潮水似的雨汹涌地往下灌,人类同这番场景相比简直渺小得宛如蝼蚁般。 夙寒声向来排斥雨,下意识想要找地方躲雨。 轰隆隆——! 一道震耳欲聋的天雷遽然劈下,银雷裹挟着撼天震地的灵力,直直将地面震裂出一道宛如天堑的深渊巨口。 天地好似都在这一道雷鸣中颠倒。 夙寒声吓得够呛,浑身僵硬,眼睁睁看着这宛如地狱的场景。 倏地,有人在雷鸣阵阵中尖叫。 “重霄龛庙!破了——!” 夙寒声愣住了。 重霄龛庙? 不是在无间狱用来镇压拂戾族的通天界门吗? 什么叫破了? 天塌地陷,夙寒声迷茫站在大雨中,只觉得这个梦好没道理。 耳畔仍有愤怒地咆哮。 “你是何人?!快禀应道君!有贼子打开重霄界门……啊——!” 夙寒声的意识好似没落实地,迷茫地顺势望去。 轰隆。 电闪雷鸣将周遭的昏暗毫不留情地击破,煞白一片诡异得好似阴曹地府。 通天塔之下,一人身披青衣,无数符箓织成密密麻麻的网萦绕周身,将无数攻击阻绝在外,一道道炸成斑驳灿烂的焰火。 火焰倒映下,夙寒声看清那人的脸,眼皮重重一跳。 竟是邹持? 他怎么会梦到副掌院?! 邹持面容已没了寻常的儒雅和怯懦,他青衣上只在日光下发光的符箓此时骤然大放,金光闪闪将他的眉眼照得一片诡谲…… 细看下,面容陡然化为七窍流血、死灰发白的死状。 夙寒声吓了一跳:“副掌院?” 邹持浑身是雨, 金光符箓发出璀璨光芒, 流着血的死瞳直勾勾盯着夙寒声,狰狞的死相之上露出个古怪的笑容。 “许久不见……” 夙寒声不明所以。 只是很快他便意识到邹持并非在看他,而是穿过他看向不远处缓缓打开的通天塔。 无间狱直冲云霄的重霄龛庙之上,便是三界的通天塔。 吱呀。 通天塔那布满结界符纹的门全是藤蔓苔藓,沉重地一寸寸打开。 一道光芒从中倾泻而出。 有人从中走了出来。 夙寒声懵然地歪头看去。 遮天蔽日的雨幕陡然停滞半空,宛如周遭一切被停留在那一瞬般,劈落的雷僵在半空,不远处守护通天塔的修士保持着诡异的姿势一动不动。 时间在这一刻戛然而止。 偌大空间,只有邹持、夙寒声的呼吸声,以及…… 那人漫不经心的脚步声。 夙寒声不太懂自己为何会做这种古怪的梦,那古怪的脚步声好似踩在他心上,嗒、嗒,心脏似乎都随着声音越发急促,几乎要从心口跳出。 “唔,也没多久吧。”那人懒洋洋地道,“就算隔着天堑我也能感知三界,知道你给我留了半青州的酒呢。” 邹持笑了,身上符箓悄无声息蛰伏,他狰狞的死相也隐去,又重新变回唯唯诺诺的模样。 四周一片昏暗,邹持从褡裢中拿出灯来,微微照亮周遭。 光芒倾泻,夙寒声眼眸被刺得微微一疼,感觉邹持似乎从自己虚幻的身体中穿梭而过,缓步走到那人身边,抬手抱了他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