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剧情还是原来那样,小六子惨死讲茶大堂,那三命赔一命倒也说得过去。但现在小六子毫发无损,而且连一点委屈也没受,黄四郎依然要胡万等三人血溅当场作为赔罪,这就相当狠辣了。
张牧之和马邦德都为黄四郎的残暴动容,唯有唐颂知道,黄四郎要玩的是假死那一套。
看眼前这三人,胡万因为白天挨了两百大板,这会儿几乎是半趴在地上,眼神愤恨瞪着张牧之;武智冲表情木讷毫无反应,唯有卖凉粉的孙守义浑身抖若筛糠,眼神中写满恐惧。
之所以这样,当然是因为要真死的只有孙守义一人。
这些只有先知先觉的唐颂知道,张牧之和马邦德却不知道。他们在为黄四郎蔑视人命的残暴动容的同时,却也相信了黄四郎的诚意。
因为人都是惜命的动物,真到要死的时候还守口如瓶的凤毛麟角。黄四郎以三人性命逼迫他们说“实话”,更显得他“清白”。
难道这事真的是黄四郎下面的人自作主张,他不知情?
这是张牧之和马邦德此时共同的疑问。
“小六子,黄老爷要还的是你的公道,你怎么想?”张牧之突然开口问道。
这话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唐颂脸上。
“我的公道……今天在讲茶大堂,爹不是已经给我讨回来了吗?”唐颂不慌不忙呵呵一笑,“公道这东西不是靠别人赏的,都是靠自己挣的。别人赏来的公道,还算是公道吗?”
这话让三人都是一怔。
“哈哈哈……”黄四郎突然夸张大笑,对唐颂竖起大拇指,“六爷说得好!没想到你小小年纪,就有如此见识,县长教导有方啊!”
“孩子大了,有自己的想法,当爹的也只能听着。”张牧之回头赞赏看了唐颂一眼。
“六爷说得没错,不过今天不光是要讨六爷的公道,还要讨我的公道!”
黄四郎很快反应过来,指着胡万等三人恶狠狠道:“这三个狗东西挑拨我和县长的关系,污蔑我的名声,我绝不会轻饶了他们!”
“那这就是黄老爷的家事,和我们无关了。”唐颂淡淡道,“黄老爷宴请我们,该不会是要当着我们的面处理你的家事吧?那也太失礼了!”
这话一出,黄四郎脸上的表情立刻凝固,他眼神闪过一丝凶恶,死死盯着唐颂。
“呵呵,小孩子说话童言无忌,黄老爷别跟小六子一般见识。”马邦德打个哈哈,“要不……就让他们三個先下去?咱们在这儿吃饭饮酒,有他们在怎么着都别扭。当然,还是要看黄老爷您的想法,毕竟客随主便嘛,哈哈……”
黄四郎脸上重新浮现出笑意,对马邦德微微欠身颔首:“那就听师爷的。”
“哎,好好!”马邦德急忙赔笑点头。
啪啪!
黄四郎拍拍手,从门外立刻走出两个人来。
“把他们带下去!”黄四郎道。
“是,老爷!”
如释重负的孙守义离开的时候眼神复杂地看了唐颂一眼,唐颂从他眼中看到了愧疚和感激,不由一怔,随即晒然一笑。
看来底层人也有底层人的聪明之处,这孙守义还知道自己刚才那些话是救了他,也不枉他动了恻隐之心。
其实孙守义的确有自己的小聪明,昨天在县衙判案的时候,明明是武智冲欺负他,但他偏偏却说是“武举老爷冤”,并且借机把事情真相说了出来。他在用这样隐晦的方式控诉自己的屈辱。
孙守义虽然被迫成为黄四郎冤枉小六子的帮凶,但绝对罪不至死,所以唐颂才出口相救。
“县长!师爷!六爷!坐,请入座!”黄四郎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再次春风满面起来。
众人落座,一番商业互捧后,便在马邦德的有意引导下,说到了钱的事。
“我们初来乍到,还要多多仰仗黄老爷您的,这鹅城能捞出多少油水,就看咱们双方,能不能通力合作了。”马邦德笑着举杯说道。
“县长想要在鹅城挣钱?”黄四郎笑眯眯看向张牧之。
“千里买官只为钱,不挣钱我来做什么?”张牧之道。
黄四郎打了个响指:“那好办,县长立个名目,我号召城南两大家族一起捐款,再逼迫百姓缴税,这钱,不就来了?”
“黄老爷果然是行家!”马邦德一听这话顿时喜上眉梢,“规矩我们懂,事成之后,您和两大家族的钱如数奉还,百姓的钱,咱们三七分账!”
砰!
张牧之一拍桌子,冷笑起来:“百姓的钱?一群穷鬼能有什么钱?马某买官的确为了挣钱,但我这个人,不喜欢挣穷鬼的钱。”
“那你想要挣谁的钱?”黄四郎眉毛一挑问道。
“谁有钱就挣谁的。”张牧之道。
“谁有钱?”黄四郎眼神一闪。
“你有钱。”张牧之指了指他,似笑非笑道。
黄四郎突然放声大笑:“哈哈哈!爽快,县长看上什么了,随便拿!”
这话当然只是说说,但凡张牧之敢在碉楼随便拿什么东西,他今天就走不出这碉楼。
张牧之显然也明白这个道理,他也听出了黄四郎的言外之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