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唤。
翌日,云珩到畅意园来,虞秋慌慌张张把编好的故事拿给他看。
看过不代表就会编写,虞秋编出的故事,她自己看着都觉得清水一样寡淡无味。
也就是云珩本意并非如此,他只是想借此占据虞秋的心神,让她无暇哀愁罢了。
扫了一眼,云珩将她编写的故事搁下。
他的动作不算重,虞秋却噗通跪下请罪,惊惶道:“殿下息怒,我可以重新编写……”
云珩面色铁青,双目如鹰,眯眼看着下方跪着的身影。他就想不明白了,他到底是哪里可怕了?
“起来。”云珩不容反驳地命令。
虞秋颤栗着起身。
“过来。”云珩再道。
虞秋僵硬着走近,不敢抬头。
“你要报恩是吧?我满足你。”云珩阴沉地看着她,冷声道,“打我。”
……
屋中炭炉燃烧发出轻微的动静,衬得气氛沉静如一滩死水,虞秋静听,恍惚能听见外面飘零的雪花在空中碰撞的声音。
想也不可能,所以应该是她幻听了。
书上说,遭逢大难后,许多心性不坚的人容易产生幻觉,严重的,可能会患上失心疯。
“打我。”云珩的声音又一次响起,语气与上一次相比多了些不耐,“别让我重复第三遍。”
虞秋脑子里像是起了雾,所有的声音都被浓雾笼罩着,她听见了,却无法清楚的理解。
小心翼翼地抬起头,对上了云珩凌厉的双目。
“你不是宁死也不会出卖我吗?那孤就不在你面前隐瞒了。”云珩一字一句地说道,“想来你也知晓了,皇室中人多怪异,孤也不例外。”
他表情有点凶,发声咬字很重,磨着后槽牙,带着恨意发出来的一样。
“孤喜好受虐。”
话音落地,屋中寂静无声,只余两道呼吸声。
少顷,云珩重复道:“孤喜好受虐。”
虞秋迟缓地将这几个字连起来,听懂其中意思后,如遭雷击,倏地抬头,瞠目结舌地直视着云珩,可见有多震惊。
云珩看起来神色沉静,实则心中目眦欲裂。
为了让这个脆弱的笨蛋姑娘在他跟前敞开心扉,他都不惜诋毁自己了。
倘若这样仍换不来虞秋的放松与自在,他就亲手把心里死而复生的萌芽掐死,再让这天下与虞秋同归于尽。
“我最后说一次,打我。”
虞秋的表情快维持不住了,牙关打颤,在心底默念,皇室中人,正常,不管发生什么,都是正常的。
太子喜好受虐,被人知道了,皇室脸面还要不要了!
因为她为了不毒害太子死过一次,足够忠诚,不会泄密,所以云珩把这秘密告知她,要借她的手来获取满足。
是这样的吗?
虞秋心底发慌,想通后,收回快裂开的表情,看着云珩阴沉的双目,良久,心情复杂地抬起手。
手抬起又放下,往复两次,最终犹豫着停在半空,虞秋结结巴巴问:“打、打哪里?”
云珩脸黑,怕自己控制不住发怒,简短道:“肩。”
他肩膀很宽,把一身暗金锦袍撑得华贵不凡,肩上鹤纹一路向下,渐渐收拢成窄窄直挺挺的腰身,被嵌珠流云玉带束着。
其余的虞秋不敢乱看,但仅凭这些,也能看出许多信息了。肩膀与腰身透漏出来的衣着、仪态与气场,无一不昭示着这是一个极为贵气的男子。
他说他喜欢受虐,让虞秋动手打他。
荒谬得像皇帝说不愿意坐龙椅,只喜欢去勾栏卖唱一样!
可是虞秋不得不从,她紧张地吞咽着口水,颤抖着朝云珩肩上伸
手。
打下去前再看一眼云珩,确定他没有反悔和发怒的迹象,虞秋闭眼,如赴死般将手掌落下。
她鼓足了勇气,骨子里对太子的惧怕让她没敢用力,一巴掌拍下,丁点儿声音都没发出。
手按在陌生的衣衫上,虞秋心中哀鸣,完了,真的打下去了,她要死了!
“没吃饭吗?”云珩冷嘲的声音传入耳中,“还是这种事情你都做不好?”
虞秋唰得睁眼,看见云珩嫌弃的眼神,脸上一热,恨不得把自己埋进地下。
他是真的爱受虐!还嫌弃她打得太轻!
虐待他以满足他无法见人的私欲,这样简单的事情都做不好,虞秋觉得云珩一定会换人来。那她这个知晓了云珩秘密的人,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我做、做得好……”虞秋磕磕巴巴地辩解。
她的手仍落在云珩肩上,说罢,深呼吸,抬起手,“啪”的一声重重拍打在云珩肩头。
云珩偏头看着肩上细细的手指,垂下的眼睫遮住双目,使虞秋看不清他眼中情绪,不安地不敢有任何动作。
默然稍许,云珩拨开虞秋的手,站起来,道:“第一回,勉强算你过关。下回胆子大点,下手狠些,不然杀了你。”
他这意思是满意的,就是说出口的话带着威胁,语气很凶。
虞秋心惊胆战地看着他往外走,在云珩的脚步停在垂帘处时,心跳猛地停滞,双膝一软,差点跪下去认错。